谁知刚倒下去没十来分钟,大门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米绪一惊,忙瞪大眼绷紧了全身。
没一会儿,白炽灯被打开,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以往无论他们哪一个晚回来都会刻意压低声音,避免吵到对方,哪怕在两人还没黏糊到一起去的时候也是如此,而这一次,陈羽宗却没有收敛脚步,直接走到了米绪的床边,米绪立马就能感觉眼前的炽光被一片阴影所挡。
他本想装睡,但是额头却一冰,直到待了几秒,那触感还是没挪开,米绪只有迷茫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吃饭吗?”
陈羽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儿不舒服?”
米绪呆了下,咧开嘴道:“没有不舒服啊,牙好,胃好,肾也好。”
掌下的额头是凉的,米绪的脸色也还行,不像是头疼脑热,陈羽宗收回手,却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看着米绪,又问了遍:“哪儿疼?”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没抵住陈羽宗的气势,幽幽地嗫嚅了一句。
“手……”
陈羽宗直接掀了被子,一眼就瞧到了被米绪护在怀里的右手。
米绪忙解释道:“其实没啥,就是我白天的时候扭了一下,大概不小心拉到筋了,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现在能弯也能动,就我这样的人,还能……”
后半段废话,却在陈羽宗把他的袖子卷起,对上那又红又肿的手肘处自动消弭了。
陈羽宗冷着脸,没有多说,转身拿了桌上的手机。
“你在哪儿?到家了?……现在能回一趟学校吗?来了就是,把车停宿舍门口,我五分钟后下来。”
接着,陈羽宗拿着米绪的衣服走回了床边。
米绪开始叨叨:“这位先生,你知道螃蟹吗?断肢可再生。我虽然没有那么牛逼,但哥的复原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就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好吗,想当年……”
“闭嘴。”
“哦。”
米绪听出陈羽宗嗓音里的冷意了,于是乖乖地消了声,他配合地由着对方褪去了自己睡衣睡裤,换了外套,然后被他扶着下了床。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陈羽宗拉着米绪出了宿舍,果然就见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小轿车,模样挺别致的,反正和一般路上的那种有点差距,具体啥牌子的米绪也不认识。
陈羽宗走过去拉开后门,把他塞了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也坐了进来。
司机回头瞅了两人一眼,目光还是落到了恹恹的米绪脸上,呵呵笑道:“这是受到什么特殊伤害了?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啊,不过一般的困难找我就能解决了啊,其实不必去医院。”
米绪:“???”
陈羽宗则说:“要么开车,要么下车。”
谢亦骞无谓一笑,启动引擎,车子不下半晌就飙到了医院。
跟着谢亦骞一道进了门,就有护士小姐迎上来,不用排队不用挂号,服务态度让米绪很有些受宠若惊,这民生产业之发达,和他平时课上学的有点不一样啊。
又经由医生的一番摸摸捏捏,然后对陈羽宗道:“骨头应该没有大损伤,不过肿得有点厉害,还是拍个片子吧。”
米绪去拍片子了,陈羽宗和谢亦骞站走廊上等着。
谢亦骞回头看了眼陈羽宗,这丫从刚才基本就没怎么说过话。
“这是被哪个爱慕你妒妇给追杀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要大啊。”
陈羽宗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手机,是米绪的,他进去时交给的陈羽宗。陈羽宗在他通讯录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没一会儿,一个温柔清冷的女声接了起来。
“喂,米米怎么了?”
陈羽宗顿了下,说了句:“你好。”
那头一下就没了动静。
陈羽宗却没管那么多,继续道:“我想请问一下,学记团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边迟滞了良久,陈羽宗还是耐心地瞪着,待那头终于清了清嗓子,努力用稳定的声音回复道:“是、是这样子的,米绪和吴涛今天在文艺部外和u影的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小心砸坏了相机。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跟他说了,相机的费用……我会想办法,至于u影的问题,她们在面上处处冠冕堂皇,理由也很充足,找老师是说不通的,而且,现在正是校庆的关卡,的确……需要他们帮很多的忙,所以……我觉得从长计议的好。”
那边沈心雨越说越气短,而这头陈羽宗则越听越皱眉。
“和谁发生的冲突?”
这句说得语气很沉,显然沈心雨也听出来了,她犹豫了下:“是……包大凯。”
挂了电话,米绪也好了,在等片子的当口,他精神挺不错的,和谢亦骞有说有笑,还约了一会儿一起吃宵夜,陈羽宗则一直坐在一边又陷入了沉默。
等片子出来,医生看了后道:“手肘轻微骨裂,不严重,不用打石膏,不过还是要固定下伤处,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用力,要好好休养,按时用药,按时来复诊。”拉拉杂杂关照了一大堆,最后给米绪脖子上挂了条长绷带,吊着手,拉风的离开了。
宵夜到底还是没吃成,因为上了车,米绪就开始昏昏欲睡,谢亦骞开到路边的一个餐厅给他打包了一份粥,然后又矜矜业业地把人送回了始发地。
察觉到车停下,米绪努力撑起眼皮,摇摇摆摆地下了车,不过脚刚落地,兜头一件衣服就罩了过来。
陈羽宗拿外套裹住米绪,揽着他往宿舍走。
谢亦骞瞧着那没义气的远去背影,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是医院好啊……有小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