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书房、日、内
康熙坐在榻上,李德立站在一边,一本一本地念帖黄。
明珠、索额图、高士奇三个人坐在一旁,看着康熙脸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喘。
李德立:(念)奴才噶礼参靳辅夺民为妾,残害百姓事。(放下,又念另一个)臣靳辅参噶
礼
妨碍河务,激起民变事。(又换一本)奴才噶礼参靳辅私设公堂,威逼地方官员,强抢军粮事。(又换一本)臣靳辅参噶礼纵容绿营兵行凶,枷号百姓事。(又换一本)奴才噶礼参靳辅怂恿河兵闹事,集殴绿营官兵事。(又换一本)臣靳辅参噶礼扣发河银事——
康 熙:(暴怒)够了!李德立:喳。
李德立赶紧站到一边。
三个大臣互相看看,索额图先欠了欠身子,先开口。
索额图:皇上,奴才想,这次拆迁是我康熙朝第一扰民大事,地方官有怨言,也在所难免。奴才还听说靳辅被老百姓刺了一刀,臣子急于事功,惹出祸来的,从古至今,比比皆是。
明 珠:当务之急是把五十万两银子发下去,朝廷再断是非,现在噶礼这么干,是不识大局!索额图:明相说的不错,发这笔钱,应该归噶礼发,两江地面上的百姓,应该归两江总督管,
轮不着河督。
明珠:索相此言差矣,这十几万流民是因为修河拆迁,自然归河督善后。
索额图:治民守土,归地方官管,河督自管修河,要是开了这个先例,河督到哪儿都能参与
当地民政,这还得了!
康熙:(烦躁地)他们没争够,你们还接着争!
高士奇:依臣看来,明相说的是,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十几万流民在那儿摆着,一个安置不善,引起叛乱,朝廷花五百万两银子也安抚不下去。至于这两人谁发放,倒在其次。索相说的也有道理,河督和地方官的职守范围还是请皇上明示。黄河不止经过两江,靳辅这么一个省一个省的打擂台,黄河就别修了。
康熙:(点点头)这是正办,先把银子发下去。
高士奇:臣以为,皇上光靠降旨还不能马上奏效,噶礼和靳辅已经成了大仇人了,朝廷要派
一个钦差下去,主办此事。康 熙:你说派谁?
高士奇:(赶紧陪笑)臣初进官场,认识的人少,请索相、明相推荐吧。
康 熙:那你们俩就快想,在这儿想!今天就把旨意发下去,靳辅现在和流民一起住在窝棚里,堂堂的两个朝廷衙门,动刀弄枪的,在老百姓跟前丢了威信,不象话!
明珠和索额图都在闭目沉思,琢磨人选。
高士奇拿起笔,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想想又划掉,又写了几个字。明珠刚想开口说话,高士奇轻轻拉了他衣服一下。
明 珠:(马上改口)皇上——奴才,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还是皇上定吧。索额图:奴才倒有一个人选,不知皇上是不是中意。
康熙: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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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索额图:皇上御笔钦点的状元,刚提拔到刑部做六品章京的徐乾学。此人学识渊博,为人正
直,是可造之才,奴才想,干这种事情不难,他又很年轻,可以去历练历练。康 熙:(点点头)很合适,你下去拟旨吧。
索额图:喳。
索额图不放心地看看明珠和高士奇,退下了。明 珠:奴才还要去查户部的帐,先行告退。
明珠打了个千儿也下去了。
高士奇这时候才摊开掌心,康熙一看之下,一脸的灰心,扭头看着窗外。高士奇掌心上写着:徐乾学三个字。
康熙:大臣们都狼一窝狗一窝的,靳辅这种汉子,哪懂这么多事啊,朕恨不得自己下去看
看。
高士奇:三藩战务要紧,臣请旨,替皇上下去走一趟。徐乾学要是奉旨办事,臣就悄悄地回
来。他要处事不公,还请皇上赐臣一道谕旨。
康熙:(叹了口气)噶礼仗着朕的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压低声音)两江银粮将近三
年
没有交满过,一味地糊弄,朕怀疑他闹亏空,要拿朕的私房钱去填他的无底洞。你要查实,据实回奏。
高士奇:喳。
2、索额图府书房、夜、内
徐乾学被师爷领进来,双膝下跪。徐乾学:卑职徐乾学给索相请安。
索额图:(假装惊讶地)怎么跪下了,没这个礼节呀。
徐乾学:卑职的一身荣耀,都是索相给的,索相是卑职的再生父母,见了怎么能不跪呢。索额图:这么说,你是我的人了?
徐乾学:卑职当然是索相的人。
索额图:(哈哈大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跟你开玩笑哪,让你去当钦差,是件好事,看你
吓的,汗都出来了。
徐乾学:(擦着汗站起来)是是是。
索额图:噶礼和靳辅互相参奏的折子,你都看过了吧?徐乾学:看过了看过了。
索额图:里边还有你的把兄弟陈潢,你不会因私废公吧?徐乾学:不会不会。
索额图:我想,我的人也不会,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哪?徐乾学:卑职听索相的,索相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3、徐乾学轿中、日、内
徐乾学在轿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听见轿外传来马蹄疾驰而过的声音。轿子停下来,徐乾学掀开轿帘,一个戈什哈带着一个信使跪在轿边。
戈什哈:大人,两江总督府噶大人派信使送一件火龙皮的貂褂。
信使抖开怀里的火龙皮貂褂,黑色寸许长的毛滚珠一样闪着赤光。信 使:我家老爷担心钦差大人路上寒冷,特敬一件火龙貂褂,请赏收。徐乾学:(看了半天,把轿帘放下,在轿里闷声说)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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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4、两江总督府门口、日、外
中门大开,礼炮两响,门开处,噶礼带着两江官员们翎顶辉煌地陈列门前。香案上香烟缭绕,等到徐乾学从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黑压压跪倒一片。
众官员: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叩问吾皇圣安。徐乾学:圣躬安。
众官员这才站起来。噶礼笑嘻嘻地上前拉住徐乾学的手。噶 礼:让我看看文曲星什么样?走,奏乐摆宴!
细乐声中,噶礼和徐乾学挽手而行,官员们一脸谗笑,跟在身后。
5、两江总督府小花厅、夜、内
透过门看见外面灯光辉煌,还有咿咿呀呀地唱戏和锣鼓声。屋里很隐秘,只有徐乾学和噶礼对坐。
噶礼:徐大人这么年轻就做了钦差,皇上对你的信任,那是没得说的。老夫送你一件皮衣
你都不肯穿,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吗?
徐乾学:初为钦差,到处都有朝廷规矩管着,一步也不敢多迈。谢谢噶大人的心意。
噶 礼:(长笑一声)这里不是朝廷,这里是两江!莫说是一件貂褂,就是披金戴银,下面哪个人敢多说一句!
6、戏台下、夜、外
众官员喝酒听戏,冻得哆哆嗦嗦,个个心不在焉地回头看。官员甲:噶大人什么章程?让咱们在这里受冻,有貂褂不能穿。
官员乙:正在花厅里跟钦差盘道呢。听说噶大人在半路上送件衣服,没送出去。
官员甲:(皱着眉头)年轻轻的,想往上爬,装模作样呗。两江是个销金窟,任你是罗汉金刚——阿欠——
7、两江总督小花厅、夜、内
徐乾学:皇上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先把银子发下去,不可再拖,万一出了事,担待不起。噶 礼:是是是。
徐乾学:两江总督府和河督府的职权范围另有划定,就不是本大臣能知道的了。
噶 礼:(停了一下)听说钦差大人的把兄弟,陈潢在河督府位高权重,钦差可不要偏心哪。徐乾学:本大臣初任钦差,自应秉公办事,谁有不是之处,一例严参!
噶礼:(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想不到还是个清官,你这话是皇上的意思呢,还是索相
爷的意思?徐乾学:什么意思?
噶礼:(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冷笑着看他)咱们变戏法的不瞒敲锣的,索相对你怎么说,
你直说吧,凭你这点道行,能对付得了靳辅,漏了底,还不是本大人给你抬着。徐乾学:(像气球一样被戳穿了)不是,这个——噶 礼:(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既然是索相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你放心,我一定把
这差事给你搞得不撒汤不漏水,体体面面来,风风光光回去,两江地方富啊,来了,有什么好处你慢慢就知道了。
徐乾学:我,我不知道——索相跟您——噶 礼:(看他漏怯的样子好玩)刚才还本大臣本大臣的,哑巴了?索相没告诉你,本督是
皇上伴读,血亲的亲表弟,人头血海里滚过,拿螯中堂的时候,他背后那一刀就是我捅的。皇上能让你来跟我为难吗?要善体圣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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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徐乾学:(已经被催眠了)是是是,是是是。噶 礼:(小声地,凑近)索相怎么说?
徐乾学:一个字,拖。
噶礼:(想大笑,又捂住嘴)妙哇!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呢。拖出民变来,哈哈,来呀。
进来一个戈什哈,手拿火龙貂褂。
噶礼:(接过来)我给大人更衣,请大人出去见见两江的官员。
徐乾学心惊肉跳地在噶礼的帮助下穿上貂褂,脸色苍白。噶 礼:真是火龙皮,刚穿上,钦差大人的汗就冒出来了。
8、戏台下、夜、外
官员们一看见徐乾学穿着貂褂,被满面笑容的噶礼陪出来,都松了口气。大家纷纷穿上貂褂,有点旱烟袋的,有叫丫头捶腿的,热闹起来。
徐乾学从人群中走过,谁都没理他。
9、迁居地、日、外
靳辅穿着便装,把袍子的下摆掖在腰上,和十几个河兵在给房子打桩。靳辅抡着锤,在号子声中,把木桩一下一下打进地里。
河兵和百姓们聚在一起,有的打木桩,有的在向阳的山坡上晾土坯。还有的砍柴生火、洗菜做饭,都是炊烟和号子声。
冬日向阳的一片山坡上,充满了热气腾腾地气氛。
陈潢和小毛子站在山顶上往下看,远处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人马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
八抬大轿、前后顶马,大旗上写着“奉旨钦差”,另一面写着“如朕亲临”。
前面的虎头牌,顶端镀金挂满流苏,除“肃静、回避”以外,还有一面大写着“钦
点状元翰林院庶吉士榜下即用六品刑部章京徐乾学”。
陈潢:(高兴地)朝廷派钦差来了,赶紧告诉靳大人,换官服迎接。
小毛子完全被这阵势惊住了,呆乎乎地看着,像没听见一样。小毛子:当官真他妈好!我要能坐一回八抬大轿,死都心甘情愿。
陈 潢:(笑骂)小官迷,还不快去!小毛子赶紧跑下山去。
10、官道上、日、外
钦差的队伍停下来,一个戈什哈跑到大轿前。戈什哈:(打千)报,徐大人,前方有人拦道。
徐乾学在轿中手忙脚乱地脱下貂褂,撩开轿帘,摆足官派下轿。派头足了,还是被强劲的山风吹得睁不开眼,他掏出手绢擤鼻涕。陈潢叉着腰站在山口,一身官衣在他身上穿得不伦不类。
陈潢:二哥!
徐乾学:(兴奋地走上两步,又自制地慢下来)啊——陈大人。
陈潢:(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走走走,我请你喝糊辣汤暖和暖和,靳大人亲手熬的。
徐乾学被他拉得跌跌撞撞,还回头嘱咐戈什哈。徐乾学:那什么——奏乐!
戈什哈也给弄懵了,赶紧一扬手,细乐声响起。
绕过山口,靳辅已经换上了官衣,和一群百姓、河兵站在路中央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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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有放鞭炮的,有吹唢呐的,热闹非凡。路中央已经摆好香案,靳辅跪下去。陈潢松开徐乾学,和靳辅跪在一起。
两 人:臣靳辅、臣陈潢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叩问吾皇圣安。徐乾学:圣躬安。
11、迁居地、日、外
靳辅、陈潢陪着徐乾学一路过来。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都面露喜色,还有一群小孩跑前跑后。
陈 潢:(狠狠地在徐乾学后背拍一掌)知道为什么老百姓看见你高兴吗?徐乾学:(被他吓一跳)啊?
陈 潢:因为你长得像银子,像元宝!徐乾学尴尬地笑笑。
三人走到一个窝棚口,靳辅亲自挑起帘来,躬身请徐乾学进去。徐乾学犹豫了好一会儿,里面黑乎乎的,像个坑一样。
陈潢在他身后一推,徐乾学踉踉跄跄地进去了。
12、窝棚里、日、内
徐乾学好一会儿才适应过光线来。
窝棚里只有简陋的一桌四椅和一张炕,屋子中央盘了一个火炉。陈潢兴奋之情还未下去,给徐乾学倒了一杯茶。
陈 潢:听说朝廷派钦差,没想到是二哥,咱们兄弟见面不容易,你以后可得常来。徐乾学:(结结巴巴地)这——这是靳大人的住处?
靳辅:(笑道)是简陋了点,我在河务上多年,这种窝棚住惯了。知道钦差要来,特地盘
了个炉子。
徐乾学:(感慨地)人家说河务上花银子泼水一样,靳大人何必自苦如此?
靳辅:就是因为河道上花银子像泼水,水得泼在老百姓渴的地方,泼在咱们自己身上还得
了。要不是我和陈潢住在这儿,老百姓早就炸营了。
徐乾学:靳大人如此清廉,真让我佩服。皇上让您早搬回河督府,您毕竟不是当年的六品主
事了,河督府还有这么多公务,老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靳 辅:(点点头)钦差大人这次来,有什么章程?
徐乾学还没开口,门帘挑开。
小福端着一大盘馍,小毛子抱了一摞碗,靳鹏提着一个热汽腾腾的大桶进来。小福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盛糊辣汤。
陈潢:(一手拿馍,一边凑近碗喝汤)先吃先吃,二哥,你喝上两碗,去去寒气。
靳 辅:(拿一个馍递给徐乾学)老百姓听说朝廷派了钦差大臣,知道这钱马上就发下来了,这盘馍是他们凑出来的,我们也跟你沾光了。
徐乾学拿着馍,尴尬地笑着。
13、两江总督府门口、日、外
靳辅、陈潢带着几个河兵骑马而来。
噶礼和徐乾学还有几个官员站在门口迎接。
靳辅、陈潢跳下马来,噶礼等人也大步迎过来。
噶礼:(老远就抱拳,笑容可掬)是大禹和李冰来了!看看我这肉身凡胎,有眼不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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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勿怪啊。
靳辅和陈潢还礼。靳 辅:大禹和李冰岂敢当。
陈潢:噶大人是要马上交割银两吗?
噶礼愣了一下,后面官员也面面相觑。徐乾学:(赶紧打圆场)里边谈里边谈。
14、两江总督府大厅、日、内
众人分宾主坐好,上来香茶果点。
噶礼:兄弟是个不读书的粗人,从来不知道河务是什么玩艺儿,得罪二位了。
靳 辅:河务不是玩艺儿,是我大清第一国政,噶大人得罪我们两人倒也无妨,这十几万流民都是我大清子民,在寒风之中受罪一日,你我于心何安?
徐乾学和其他官员没想到两人一坐下来就开始打擂台,个个忐忑不安。
噶 礼:是啊,靳大人爱民之心,早已经名扬两江,和百姓一起结绳记事,拢火穴居,真是有远祖风彩呀,那个大禹王当年也不过如此嘛。
周围的官员哄笑起来,看见靳辅锋利的眼光一转,好多人又把笑声吞回去。
靳辅:自然比不上大人这里起居八座豪奢精美,不知大人想让下官和十几万流民穴居到几
时啊?
噶礼:嘿嘿,我两江总督上马管兵,下马管民,皇上拨了五十万银两要赔付流民,这钱,
要发,也是我发,你河督岂能插手民政啊。
靳辅:(笑笑)为了这个不值得打官司,那就请噶大人代劳吧。
陈 潢:我们把赔付清单都带来了,噶大人何时赔付?下官去跑腿,通知百姓一声。场面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陈潢又往前逼了一步。
眼看着几个河兵抬着装满清单帐目的箱子进来,放在地上。
噶礼:(愣了一下)既然民政归我管,靳大人就不必操心了,皇上的银子一分都不能乱发,
本督要派人重新审核,居室几间?财物损毁多少?有无虚报?陈 潢:(一拍桌子站起来)那你岂不是要弄到明年去了。
噶 礼:(瞪着他)上官说话,岂有你插嘴的规矩!陈 潢:(瞪着徐乾学)徐钦差,这话怎么讲?
徐乾学:(站起来,虚弱地)这个——这个嘛,十几万流民,圣心关注,噶大人也有道理,
事嘛,还是要办仔细一点。陈 潢:什么?
靳辅:(一把抓住他)好啦,我们走!
陈潢还想说话,靳辅一把就把他拉走了。靳 辅:公务繁忙,告辞。
15、树林里、日、外
靳辅、陈潢的马队停下来。
陈潢从马上跳下来,用马鞭使劲抽打路边的树,嗷嗷大叫。靳辅也失望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一直等到陈潢满身是汗,发泄完了,才坐到靳辅对面。
靳 辅:你今天话又说多了,我告诉过你,见了官,我应付,你呀——你。陈 潢:(用手捂住脸)回去怎么说呀,怎么跟百姓解释?
靳辅:先别告诉他们,回去我写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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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潢:(愤怒地)还剩下五天的口粮,河督府看着就散架子了!还拖!皇上?皇上他听得见吗?
陈潢扭头要走,靳辅一把拉住他。靳 辅:你干嘛去?
陈潢:我到两江总督府找我那二哥,咱们对他多好,你看刚才他那样,刚从坟里挖出来似
的,他他他,他黑良心!
靳 辅:放肆!你是解气了,银子呢?他一个小钦差,怕作不了主。陈 潢:(沮丧地坐下来)怎么办点事这样难!
靳 辅:这才刚开始,想成就大业,光靠尽心尽力不行,得动脑子,在官场里混,比治河还难!
干枯枯的树林里,两个人坐在石头上,都是相对无言。
16、迁居地的窝棚里、夜、内
靳辅和陈潢挑开帘子进来,屋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跟小福说话。那人听见后面有声音,也没转过身来。
那 人:大错特错了!你娘怎么会是流火之症呢?一来素衣素食,二来勤于走动,是阴寒脾虚之症!我送你一味药,你怎么谢我呀?
陈潢皱着眉头,认出是高士奇。陈 潢:嘿嘿,你也来了。
高士奇:(笑嘻嘻地回头)靳大人,老四,别来无恙啊。
靳辅还个礼。
小 福:(行了个礼)大人,这位先生手段高,他扎了两针,我娘的病都有起色了。高士奇:兄弟来了,没吃没喝,只能靠手艺骗点饭了。
靳辅:(对小福)这是当朝宰相高相爷,快拿两碗糊辣汤来给他解解寒。
小福赶紧跑出去。
高士奇:(捅了陈潢一拳)死了娘老子了,见你哥都不高兴。
陈 潢:(苦笑着)老二刚把水搅浑,(用手比了一下)貂褂都穿上了,在这儿跟我们绊浆糊,
要不是看着兄弟之情,我真想揍他一顿!高士奇接过小福端进来的糊辣汤喝了一口。
高士奇:不亦快哉!(对小福)给相爷研墨抻纸,(对陈潢)接着说。(对靳辅)好汤好汤!
陈潢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陈 潢:噶礼要重新审核——
陈潢说话期间,高士奇边听边提笔写药方。
陈 潢:这不得弄到明年去了!我们河督府就剩五天口粮了,剩下的全分给百姓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儿,靳大人跟我就住在窝棚里,多少重要的事都办不了!
高士奇写完了,用嘴吹吹纸,递给小福。
高士奇:红袖添香夜喝汤,按此方抓药,早中晚各煎一回。(不怀好意地笑)药引子,找个好郎君。
小福满脸通红,行了个礼,拿着药方跑了。陈 潢:(不满地)你听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