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沙发的小伙子敏感地朝旁边望了望, 位置上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他眨眨眼,转回头继续道:
“应灾理事会的通告,你们都看了吗?”
“我很想去瞧瞧。可你知道,我曾曾曾曾曾曾祖母,非常讨厌我与人类交从过密。当初我为了离家求学,差点没跟家里决裂。”
“很多老古董都经历过猎巫运动,遭受种种酷刑,极为厌世。我家老祖宗也说,如果我敢泄露巫师的秘密,向同学炫耀巫术,他就亲自把我制成干尸装饰墙壁。”
小伙子们打了个冷颤,“我家老一辈学艺不精都死光光了,倒没有人约束我。前一阵我还去华夏旅游,交到一个修士朋友。你们想象不到,他们国家与国民有多爱戴修士。”
“只能羡慕了,哪怕到下个世纪,咱们也不可能像他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我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这周历史课讲到黑暗中世纪,听到那些恶行累累的巫师被极端丑化,太令我难堪了!”
旁边人拍拍他的脑袋,“你要明白,只要‘珍妮党’没有死绝,我们永远不会被人认可。”
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大笑,小伙子们循声望去。
一行中年男女提溜着湿漉漉的人类进门,把“落汤鸡”们交给守门人领走备用,高谈论阔着。
“今天运气真好!”
“多亏那只捣乱的蜥蜴,跨海大桥上的人类像掉豆子一样滚滚落海,我趁机多捞了几个身强体壮的。”
“警察都忙着制服蜥蜴,那些蠢货打捞不到人肯定只会以为是溺水死了。”
年轻小伙们收回目光,“所以,我才最讨厌珍妮党!”
“一帮自大狂。”
“当初要不是珍妮行事无所顾忌,巫师们也不会落得人人喊打。结果珍妮死了,渣滓们还借着她的名声团伙作恶。”
“讨厌有什么用?越阴损的法子越能让实力飞速增长。圈内愿意拥护珍妮党的,实力越来越强;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一个比一个弱鸡。打不过,自然敢怒不敢言。”
“理事会不是打算立宪,好规范特殊人士,会不会有人来管管,要不我去投个匿名信。”
“伙计,你这是自寻死路!”
“你没瞧见理事会陆会长的个人资料吗?一个华夏修士圈的领头人,年龄才76岁。人类看来是很不可思议,但你知道,连最新加入珍妮党的党员都超过百岁,党首那位寿星可足足有四千岁,理事会即使立宪成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底下附和。
“对啊,你没见除了咱们这些年轻人,圈内都没人讨论理事会的事?”
“可不是,年龄差一大截,都当成小朋友的游戏,看笑话呢。”
陆寒霜旁听一堆巫师群体内部矛盾,侧身面向另一边,隔壁桌一群技术宅交流百年间新研究出的各种术法、配方、道具。
这个群体生来具有血脉力量,一种魔力,现多通过极端的修炼方式来绵延生命、维持青春,类似他印象里的魔族。
陆寒霜收集着各种信息……
古堡内钟声“当当”敲响,四下里静了一瞬,才有人用复杂口气道,“活动开始了。”
“唉,真不想参加。”一个年轻小伙不情不愿起身,披上黑袍。旁边友人道,“只有活够五百岁成为老古董,才不会有人强行逼你参加,慢慢熬吧。”
巫师们涌向同一个方向,排成长队。
通往地下宫殿的狭长甬道里,没有气球、喷彩与霓虹灯等任何装饰。
墙上燃着特制蜡烛。
火光幽幽。
勾勒出每一个沉默的人形,阴影投落,影影绰绰。
队伍里气氛压抑,没人聊天,没人左顾右盼,全部都戴着兜帽,垂着脑袋,无比静默,且死气沉沉。
不单单是敬畏,还隐藏排斥与无言的抗拒。
踏、踏、踏、踏、踏……
逐个拾阶而下。
鱼贯而入。
一个广阔而肃穆的大殿,中间有一个池子,盈满浓稠浑浊的液体,咕咚咕咚翻滚着,散发恶臭。
旁边不断有人扔进草药,把味道弄得更加古怪难闻。
年轻小伙们忍不住捏起鼻子,眼中闪过嫌恶。
等巫师们到齐,池边的珍妮党党员停下手,站起来道,“又到一轮浴血会啊,来了不少新人呢。”
貌似主持活动的靓丽美女拍拍手,给旁边一个眼色。一队党员进里面拎出一个个双眼无神、表情僵硬的人类,全是珍妮党们带来的“伴手礼”,木偶一般任人堆到池边。
女巫走到人类旁,用鞋底的高跟踩踩男性健硕的肌肉,与女性柔软娇嫩的肌肤,赞了声,“这次货色都不错。”
说完,转身一脚一个把人类踢进池子里。
“扑通、扑通、扑通……”
下饺子似相继落水。
翻滚的池水很快淹没几十个人类,草药带来的刺痛感让他们恢复了神智,男女小孩挣扎着扑腾到水面,或猛咳或呼救,抬头望见一圈圈披黑斗篷的人群,愣住!心脏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