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末,周自省抬指轻轻敲着茶几桌面。
伴着“咔哒”“咔哒”的声响,他说:“唐处上来之前,我和甘一鸣也聊了一阵,他也是和唐副一样管培生轮岗,然后停在了信审处。我问他对你做代理处长期间的表现怎么看,他说向你学习,说你观察细致入微,以人情治信审处,比如张志兰那个《遗珠》,南津街火灾、陈张刚那个几千块的贷款件也批下去了吧?”
唐漾和陈强的交流是唐漾的私事。
陈强父亲陈张刚的贷款她是走的合规步骤,合规审核,和她手里成千上万其他件一样,就连过了审批,唐漾也没多看一眼。
乍地听周自省说起,唐漾眼皮跳了跳,面上不露声色:“是批了,比较特殊,所以有印象。”
“嗯,”周自省应下,“现在六点,下班时间,我也说点题外话。”
周自省抬头瞥了一眼挂钟,然后,看向唐漾的眼神夹杂着几分深意:“甘一鸣是不是因为能力限制然后被留在信审处你我不清楚,但唐漾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
唐漾没出声,也不能出声。
周自省道:“你不是普招进来做柜员或者做部门管理的,你是博士管培生,你年轻、业绩好,甚至你外貌都是加分项,”周自省说,“你是汇商重金招的高管储备军,将来要坐上顶楼,甚至坐上我这把交椅的。”
唐漾眼睫颤了一下,平声唤:“周行……”
周自省望着唐漾,语速渐渐放慢:“做事细腻有人情味是好事,尤其在你尝过偶然的甜头之后,但唐漾你要明白,”周自省停了几秒,“你越朝上走,沾上这些东西就越是危险,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就想等着你犯错你出了纰漏拉你下来。”
唐漾抿唇:“周行我明白。”
“……”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
唐漾起身告辞。
周自省送她到门口:“你现在看这管理层计划可能觉得鸡肋,但可以认识很多人,趁年轻攒攒人脉不是坏事儿。”
唐漾:“谢周行。”
“说什么谢,”周自省笑,“你和我侄子是校友,以后不介意可以来我家做客,私下叫我周叔也可以。”
唐漾失笑:“叨扰周行了。”
说话间,电梯到。
周自省目送唐漾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唐漾吁一口气,后背浸了一身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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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信审处快七点,灰蒙蒙的办公层只有两盏灯亮着,是长期飞在外面的秦月回来了。
之前程斯然聚会上,蒋时延带唐漾认识过秦月姐姐秦皎,秦皎把她和秦月拉了讨论组,时不时讨论化妆品啊八卦啊,一来二去关系倒熟了。
秦月洗杯子出来,瞟见唐漾手里的文件,心直口快“哇”一声:“这新雷培训不是给那些野路子非科班出身的管理层上课吗?教点市场啊模型啊基本功,四十天纯属浪费时间,反正一个部门只用象征性去一个,你去找周行让他换成甘一鸣啊,就小学广播里叫班长去领书学习,班长在,哪有副班长去的道理。”
这也是唐漾之前上楼的目的。
结果呢?
唐漾给秦月说了两句,略微颓然地摊手:“周行说甘处说身体在恢复期,向上面推荐我。”
“甘一鸣就是自己不行,然后有了危机感,把你支出去一段时间,他重新刷脸刷存在,哦对了,”秦月思及什么,“四月还有个季度评优,你在信审处十有八九是你,你出去学习那一切就说不准了,他特么算盘打得叮当响,还要落下一个谦让新人的名声,要放我身上,我非得,非得……”
秦月“非得”不出来。
“给他套个麻袋一顿暴揍?”唐漾开玩笑。
秦月:“偶尔藏锋是应该的,但……”唐漾正在上升期,谁也不知道那些细枝末节会产生什么影响。
唐漾无奈:“顺其自然吧。”
秦月心疼地摸摸唐漾脑袋:“走?姐姐带你去夜店喝两杯,换个心情?”
他大概正在陪家里人玩,唐漾犹豫一下:“好。”
秦月等她收东西。
“你们怎么都喜欢摸我的头啊?”唐漾问。
秦月:“蒋时延也喜欢摸你脑袋?”
唐漾耳根热了热,小声应:“嗯。”
“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欢碰别人,但看你偏着小脑袋丧丧的,就忍不住想揉揉你哈哈哈哈哈哈。”
秦月爽朗地笑着,揽着唐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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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生活压力宛如一张网,白天编织着体面工整,到了晚上,网眼收不住喧嚣。
灯红酒绿,男男女女,邂逅攀谈。
重金属音乐和大声的喊话好似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秦月是夜店常客。
唐漾以前去过几次,还都是蒋时延陪着。
进店后,秦月问唐漾喝什么,唐漾想着自己酒量不行,便道:“我喝茶。”
秦月嫌弃:“要不要给你点碗养生小米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