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花了半分钟思索了一会,接受了这个事实,最后吹了个口哨,表示理解:“其实吧,有个像明煦这样的朋友挺不容易的。都是缘分,也别说谁不是吧。”
想了想,文泽又补充道:“不过明煦这个时间来找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你看你现在被影响的,书都看不进去了。”
杨时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
“意外?”
“嗯。”
“其实我倒觉得——”文泽挠了挠头发,“还好吧,可能是因为我也有一个朋友是同性恋。其实明煦对你……和对普通朋友不太一样。我以前就有点这种感觉。没想到是真的。”
“只是对朋友好啊,怎么就不太一样了?”
“一个男人当然能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明煦这个……有点不太一样吧。”文泽拧巴着眉毛,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怎么说呢。我就是感觉!感觉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做到那样,好像是有点腻歪了……”
杨时卿不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明煦可能确实会对你有点什么想法。不过你嘛——你好像挺单纯的,你压根就没意识到。”
“不过总之一句话啊,这种事我也不好多说,现在别人吃饭也快回来了,教室里人太多。”文泽拍了拍杨时卿的肩膀,“我觉得吧,个人建议啊,现在呢你还高三,没几个月就考试了。你想做兄弟也好处朋友也好,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明煦这个点来跟你说我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他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总之呢我是想你好好考虑清楚,你看你现在,人家才跟你说几句话,就把你的心给乱得,题也不写书也不看。出息呢。”
其实文泽说得很对。
文泽确实给了他作为朋友立场最中肯的建议。杨时卿本来还很担心文泽会对这种事有偏见,怎样都没办法主动开口。现在看来……杨时卿其实挺幸运的。
这件事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是很私密的事,杨时卿怎么样也不愿意开口向第三个人说起。这次向文泽寻求建议,杨时卿也是做了一番苦闷的心理斗争。
但杨时卿一方面又很害怕,怕自己钻进死胡同,怕自己想不开,做出什么有违本心的事。从北京回来后,杨时卿已经躲了明煦两天,他知道这样会让两个人都伤心。
明煦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却第一个退缩了……
元旦放假上来后,高三楼的学习气氛登时紧张了很多。
以往的“明年高考”,已经变成了“今年高考”。加上一个礼拜后的周测考试、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每个人都很紧张。就连走廊上都时不时站了几个闭眼背书的学生。
杨妈妈当然也能猜到两个孩子现在的学习压力应该不小,上次两个孩子一起去北京看大学,杨妈妈心里一直有些担心。这天好不容易请了个假,就和杨爸爸一起坐着公交来到了学校,想给两个孩子做点好吃的。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孩子们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放学。杨妈妈围着围裙来到厨房,打开几乎积灰的煤气灶,打算烹饪一顿美食来犒劳一下俩孩子。
杨爸爸来到杨时卿的房间,却有些意外地发现杨时卿放假出门的行李箱都没收拾呢,衣服堆得乱七八糟。杨爸爸叹了口气,坐在床上给他整理起箱子。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很快,楼道口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杨妈妈正好炒完一个蘑菇炖鸡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走过来开门:“哎,来了……杨时卿你怎——唔,是明煦啊?杨时卿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明煦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才意识到杨时卿已经好几天没和他一起回家了:“哦……杨阿姨,我们分开走的,他应该一会就到了。”
杨妈妈点了点头,对明煦笑了一下:“行,那你快换鞋吧,阿姨今天给你们炒了几个菜,应该比食堂好吃。”
明煦也笑了笑,进门换上鞋,正打算带上门,楼道口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