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切都是蒋麒带来,幕西山握着蒋麒手腕的手就变得毫不留情,直到疼痛过去,幕西山松开手,蒋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微微甩动手腕,因为手套包裹严实,并没人看到蒋麒手腕上的一圈红色。
下来,见证人在给两人施加“灵魂烙印”前询问:
“两位打算登记的婚姻等级是多少?”
婚姻等级?幕西山疑惑地接过见证人手中的宣传单,上面根据“年限”用“物品价值”分为,一年水婚、三年木婚、五年果婚、十年丝婚,依此类推十个等级,以当地人的寿命,四十年金婚为最高级。等级越高对灵魂契约的要求越苛刻,幕西山上次的契约就是水婚。
蒋麒抽走幕西山手中的纸,放到一边,说:“不是有个永恒伴侣契约?”
见证人惊得差点噎住,没等幕西山弄懂是什么东西,蒋容最先惊叫道:“哥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选那个!那个哪怕婚姻伴侣死亡,都不能解除契约另娶!”
“请您三思。”工作人员也阻止道:“这个根本就没法施行,结契的伴侣必须契合度分毫不差,在百年史中,数以万计情比金坚的伴侣,也才不到五对成功……且施术失败,对情侣存在一定的精神伤害,您真爱伴侣,选择金婚契约也是一样的。”
蒋麒不容拒绝地说,“我对结婚的意志非常坚定。”而他需要测试的,是幕西山是否同样坚定,他对感情毫无需求,不代表,不需要婚姻的忠诚。
“就是您坚定,那也要您的伴侣同样坚定……”才行啊……见证人没有说完后面的话,看向幕西山。
蒋麒握住幕西山的手腕,把他拉向椅子坐下,幕西山总算从几人的对话中弄懂了这个契约。在后世,有一种与它极其类似的契约,叫“灵魂伴侣”契约,同样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人才能结成,契约会在两个手上留下一对伴生蝴蝶,不论时光更替,世事轮转,两人都会受到契约的牵引,再次相遇。
在后世有个爱情传说:
曾经有一对幸运的恋人结成灵魂伴侣,丈夫冒险时意外丧生,后因灵体强烈的求生欲修炼成死灵法师,但却失去了记忆,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性情也因功法大变,而促使他求生欲的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因此在民间多有少女失踪。丧夫的妻子因悲痛欲绝,听说了死灵法师作恶多端,决定死前献身来抓获法师,没想到法师动了真情,私自施加“灵魂伴侣”契约时,身体里的契约觉醒,死灵法师当即想起一切,两人再次相认。
不论两个契约是否同源,但这类契约无法重复施加,如果是前身,或许有可能,但他的同化使原身的异能活性都彻底归零,更何况……他在盗取圣书前,西蒙曾因酒醉与他结下“灵魂伴侣”契约,不巧的是——竟因缘巧合成功。
想到这,幕西山皱眉对蒋麒说,“我的意志很坚定……但是未必会成功。”
蒋麒对成功同样不抱期望,温和地说,“只是试试……从最高到最低等级,逐个实验。”哪怕真的只有最低等级可以成功……他也会想办法无限延长。
在蒋麒的坚持下,众人保持着失败一次也无伤大雅的心情,看着两人坐下来,闭上眼睛。
当见证人施法时,幕西山脑中感到熟悉的震颤,眼前出现了凌乱的画面,是他的前世,而他的意识仿佛也进入前世,亲身再次经历了一遍。
在躲避的居所中,他从楼上走下来,西蒙正在喝酒。
他走到旁边,正要提醒西蒙入睡,西蒙却醉兮兮地嘟囔着,“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生为继任努力……为此连恋爱都没有过,这也太令人惋惜了。”
“您醉了。”幕西山拉扯西蒙的手,却被反手抓住手腕,西蒙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动,在力度的惯性中,仰头顺着椅背摔过去,幕西山在措手不及中趴在西蒙身上,正要起来,西蒙一个翻身把他压在旁边的地板上,醉眼迷蒙的蓝眸缓缓睁开,变得深邃。
像是醉过头,也像没醉。
俊美非凡的皇太子掀了掀薄唇,突然用严肃得不像酒醉的语气问他:“我猜测……不论将来如何,你仍愿意跟随我,直至灵魂消散?”
幕西山以为西蒙指的是忠诚,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点头。
西蒙神色郁郁,显然因他片刻停顿产生深深的怀疑。
青年五官出众,高鼻阔脸因桌角的阴影而显出异样,眼尾的睫毛让本就摄人的双眼变得狭长,被这样充满威压地注视着,幕西山习惯性地垂下头,然后指尖一疼,是被割破,他瞬间有了猜测,忍住反抗的*,硬着头皮看向西蒙,然后惊住!
西蒙低念着咒语,眉眼微垂,锋利的眉尾隐入发迹,庄严而肃穆。随着两人血液融合完成,愈合的伤口上各自出现了蝴蝶印迹,然后西蒙的眼中,闪过深邃的微光。
幕西山从回忆中抽离,手上同样感到疼痛,他霎时睁开眼,震惊地看着见证人正无声念着什么,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融合,上面逐渐显现出幕西山眼熟的纹路……一只缠绕在无名指的蝴蝶。
印在皮肤上,如黑色落影展翅欲飞。
“这太不可思议了?!”见证人和蒋容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幕西山低头看向蒋麒的手,除了手套上被割开的口子,幕西山看不到蒋麒手上是否同样浮现出一般无二的蝴蝶,但他视线下移,再次确认自己手上浮出的蝴蝶痕迹——货真价实!
幕西山的第一个想法是:永恒伴侣契约竟然就是灵魂伴侣契约!
第二个就是疑惑……不是说,这个契约不能重复叠加?
☆、第45章 北方大会·前
蒋麒脸上的表情同样意外,却也仅止于意外。旁边的见证人激动地围着幕西山的手指打转,大呼小叫道:“天哪天哪天哪!这可是半个世纪才有一对的‘蝴蝶印’啊!我爸爸干了一辈子见证人都没完成的遗愿居然被我撞上了!”蒋容的表情也变得微妙,原本对两人婚姻的不满也收起……灵魂的共鸣,总比表象可靠。
过去听说“永恒伴侣”,蒋麒没有想法,亲自成功后也没发现特殊之处。看天色已晚,让见证人尽早登记,两人的个人资料上分别从“丧偶”“单身”变成“已婚”。
一行人走出办公地点,人来人往的街道为他们让开空隙,蒋麒打头,蒋容跟在旁边说话,幕西山则异常沉默地跟在后面,蒋麒感到过于强烈的注目,敏锐地听到旁边路人的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城主夫人’眼中有泪光,是喜极而泣,还是不想嫁?”
蒋麒回头,而后目光顿住——
街道的路灯下,幕西山墨绿的眸如碧湖闪动着波光,有种困惑,夹杂着探究,与些微不可知的情绪。
而那些不可知,让蒋麒心中微动,一瞬间也产生了莫名的情绪。晚风袭来,风沙漫天刮起,蒋麒披风也翻卷着离开地面。众目睽睽之下,蒋麒突然扬起披风,把幕西山卷入臂弯里,披风形成的天然帘幕瞬间遮挡了路人的视线,也阻绝了那些议论纷纷。
幕西山凝视蒋麒,模糊的眼中感到些微气流,是蒋麒吹出的,然后那些堆积眼眶的液体就顺势涌出。
“……你的眼里进了沙子。”
蒋麒放低声音,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如此说着,张嘴咬掉另一只手上粗糙的手套,带着薄茧的指头抹掉幕西山脸上的泪痕。狭小的空间中,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蒋麒垂头,望着并不比他低多少的幕西山,对方脸上的表情仍是凝固一般。
蒋麒抿起嘴巴,没法解释那一刻到现在的冲动,掀动嘴唇突然要说点什么,幕西山却猛然抓住他准备戴上手套的手,目光缠绕在指上的蝴蝶印记。
与幕西山的表情截然相反,那是轻微到仿佛在梦中的语气,似乎能被轻易戳破般小心翼翼。
“西……西蒙……?”
听到陌生的,似乎属于男士的名字,蒋麒心中微堵,原本的询问也噎回嗓子眼,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皱起眉,用高高在上的视线俯视幕西山,道:“不论你心里还惦记着谁……但我希望你能记住,现在我们已经是合法伴侣,我不接受任何背叛!”
说完,蒋麒就单手戴上手套,收起支着披风的手臂,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诶?!!”蒋容先被不善风情的兄长的“二人世界”惊住,震惊还没维持多久,就见兄长变脸离开,回头看幕西山一脸冷淡地站在原地,挥挥手打发副官处理,转身去追兄长,远远能听见蒋容的喊声:“哥!你大晚上不回城主府要去哪儿?!”
副官挠挠头,头疼地看着刚结婚就被丈夫独自丢下的城主夫人,尴尬地说:“啊……我先带您回府休息吧。”
幕西山回望一眼蒋麒离开的方向,收敛了情绪,点头跟上副官……他确定了,不管为什么两人能结成灵魂伴侣,蒋麒都不是西蒙。这只是另外一个幕西山完全陌生的人,一个不论生气或者其他,都与他无关的——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