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着急了,“别过来,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了。”
白慕楚嗤笑,“那你还来?”
苏幕表情平淡,略带深意的看着他,“不是你让乌唤鸟带话给我,如果不来就要让她死在你手上吗?”
叶柠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转过头看着白慕楚,泛青的眼底一片震惊和失望。
“你真的是因为在意阿柠才来的吗?”白慕楚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有些讽刺,“你这样的人,我从来不会相信你会在意谁的死活。”
“你真是了解我。”
苏幕一脚踏进了星水云庭。
“别——”叶柠想阻止时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地面四分五裂般金光乍现,地表上薄薄的那层土石被掀起,金色符文完全被显露出来,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苏幕的脚步慢下来,任由那些金色符文游鱼一般朝他涌了过去,四周有绘着金漆的幡布被竖起,像一朵食人花般将他困在了中间。
周围传来颂唱声,隐匿在高手中间的僧人们盘腿在夜色下双手合十的坐着,耶罗圣经从他们口中颂唱出来,如同佛音。
有僧人们的加持,那些梵文咒语游动的更加厉害,蛇一般缠上了他的手腕,锁链一般将他的双手缚在了他两边的幡布上。
看起来就像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一般。
白慕楚抽出手中被符水处理过的长刀,一步上前时被叶柠拦腰抱住。
“白大哥,我求求你了——”她死死抱着他的腰,“他只是来救人的。”
站在一旁的白言轻微咳了一声,轻轻将她拉到一边,叶柠回头望见是他,眼一红一下子跪了下来,“世伯,十二神启不该用这样的手段,你说对不对?”
白言轻顿时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幕在符阵中看到她求人的样子,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记忆里那个跪下来求自己夫君的女人,这两个人影在眼前毫无征兆的重合,素未谋面的身影好像也变得清晰起来。
心中某个位置好似被扯痛了一下。
他皱眉,看着白慕楚的眼底一片冰霜。
白言轻还在为难的安抚她,“柠儿,他杀了太多人,我们抓住他不容易,虽然手段确实有些卑劣,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未尝不可。”
“世伯,世伯……”她还想说什么,但嘴唇乌青,想来已经快要毒发了,白言轻见她这样哪里还管得了杀不杀苏幕,只抬头问白慕楚,“你真把解药毁的一颗不剩?”
“还有最后一颗。”白慕楚将最后那颗药摸出来低到她的嘴边,有些急,“吃了她,阿柠。”
叶柠气他气的厉害,哪里还会吃他递来的药,“你说下毒就下毒,你说救就救,白大哥,你若真想要他的命,怎么不连我一起杀了。”
白慕楚怔在那里,拿着刀的手在颤抖,“你就那么护着他?阿柠。”他面色沉的可怕,“你知道他毁一个人有多么容易吗?他几句话有可能就会让你万劫不复,为什么你不肯信我?为什么你现在还想着要救他?”
他咬牙切齿的压抑着怒气道:“他现在装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来救你,可等你哪天惹到他的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在救他们也是在救你。”他握紧手中的剑,“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似乎觉得自己情绪起伏过大,他平复了一下,“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谢谢我。”
叶柠摇头,以前的白慕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身戾气,他温润沉稳,像个避风港一样,可如今变化太大,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叶柠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样不择手段要杀他?”
她问出这句话时白慕楚的眼睫便湿了。
他想说,因为他用那样的方式占有了你。
还有,他把我拽下了地狱。
可他不能说,他不能说那些事情,他不能让她知道他为了活下来复仇而杀了那些婴儿,他不敢告诉她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孩子的哭泣。
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再也配不上她的一只蛆虫。
苏幕大概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当初才会这样玩弄他,折磨他。
他忘不了苏幕那天在他耳边说的话,“你再也不是叶柠心中那个正直善良的好哥哥了。”
他恨。
内心想要报复的火焰烧的他体无完肤,几乎丧失理智,他自己也很惊讶他竟然会舍得伤害她来引苏幕出来。
他看着叶柠注视他时陌生的眼神,笑了,他知道自己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样相互信赖的状态了。
于是他把解药放到了白言轻的手中,嘱托,“爹,就算是强逼,你也要让她把这颗药吃了。”
然后他握紧长刀缓步迈入了符阵之中。
苏幕微抬着眼看他,似乎在等他过来。
白慕楚诧异于他的平静,长刀抵在他的胸膛,“我知道你是亡者之躯,不惧刀剑之伤,不过这把沾了符水的刀,杀的是你的元神。”他低声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就这么配合我,一点都不反抗,还是说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
苏幕笑了。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配合你吗?”他的手腕上符文游走着,纤瘦的腕骨上满是被灼烫的伤痕,“因为她开始是向着你的,可你现在却把她推到了我的怀里来,白慕楚,我真要谢谢你。”
白慕楚眼神沉郁,暴风雪在里面凝聚,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一个不顾危险来救她的男人,和一个给她下毒拿她当诱饵的男人,你说她会相信谁。”苏幕面无波澜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有脸问出她为什么不信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