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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笠阳莫名来气,麻木地说:“哦。”

说完挂了电话,何笠阳想,他和陈恪青果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第二天一早,何笠阳被电话叫醒,陈恪青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地说:“你答应了我帮我稳住公司的事的,别忘了。”

何笠阳说:“好好好,小总裁,小的都听您的指挥。给加班费不?”

陈恪青说:“你想再要多少股份?”

何笠阳想了下,那财产分割又得重新讨论,太麻烦了,说:“不用了,我古道热肠,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他们俩靠电话和网络联络,陈恪青人是变小了,但是脑子好好的,遥控指导,何笠阳直接拿着“陛下的圣旨”去公司宣召。

他离开公司也有半年了,不少人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离婚所致,见到何笠阳不打一声招呼空降回来个个都惊吓得花容失色,何笠阳颇为满意。

何笠阳离婚前就开始折腾自己的事业,半年前彻底分出去,他现在两边都要忙,真是忙的焦头烂额,还没到半天呢,接到物业打来的电话:“何先生,因为联系不到陈先生所以我们联系你了。我们发现有个小朋友独自住在你们的房子里,他说他是陈先生的远方侄子,陈先生是去哪了?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住呢?这太危险了。您联系得到陈先生吗?”

何笠阳:“……”

何笠阳把一脸阴沉的陈恪青接走了。

两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何笠阳无可奈何地说:“这事你自己一个人搞不定。”

陈恪青不是很想承认:“嗯……”

何笠阳说:“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先去我那吧。我们对下口风,你是陈恪青的远房侄子……叫什么?”

陈恪青说:“就陈明吧。明亮的明。”

何笠阳点点头:“哦,那就陈明吧,到了我家,你可不能再一口一个‘何笠阳’地叫我了啊!要叫我何叔叔。知道没?小明。”

陈恪青现在这么矮,抬起眼皮看他的时候特别像翻白眼:“知道了,何叔叔!”

然后他们去接刚放学的陈又霖。

陈又霖从人流里挤出来,乳燕还巢般跑过来,扑进何笠阳怀里。一进车,陈又霖看到车上还有个小朋友,当时就惊呆了,但再看几眼,觉得这个小哥哥眼熟,显得亲切,问爸爸:“这个小哥哥是谁?他长得好好看啊。”

何笠阳给他系安全带,说:“是你嗯……大爸爸的侄子,他叫陈明。这段时间会住在我们家,你不能欺负他哦。”

陈又霖听说有小朋友陪自己,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看也在后座的陈恪青,一副想和他搭话又不敢的样子,他看了好几次,还是转了回来,有点害怕地小心翼翼地说:“小明哥哥好严肃啊……我不敢和他说话。哦,爸爸,严肃是老师今天刚教的词语,‘肃’字特别难写,好多小朋友写不好,但我学会了。”

“好好。回去了写给爸爸看。”何笠阳说着,“还得再买一个儿童座椅。”

小雨还是鼓起勇气和新来的小明哥哥搭话,问:“你今年几岁啊?我今年八岁,读二年级。”

陈恪青说:“我也是八岁。”

小雨又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我是七月十八日。”

陈恪青说:“三月二十五。“

小雨说:“你比我出生得早,你是哥哥,那我就叫你小明哥哥吧?”

他们俩说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小雨已经完全接受了小明哥哥,还要把他的布丁分小明哥哥吃。

何笠阳问:“喜不喜欢小明哥哥啊?”

小雨说:“喜欢!”

陈恪青侧目,何笠阳又问:“为什么喜欢小明哥哥啊?”

小雨实诚地回答:“小明哥哥长得好看。”

何笠阳忍俊不禁:“果然是我亲生的儿子”

小雨很喜欢这个有点冷淡的新小伙伴,不知情地拉着自己的“爸爸”玩,大方地分享玩具,还带着他看动画片,又把零食让给他吃。何笠阳看着好笑,等着陈恪青来求自己帮他解围,结果陈恪青一直耐心地陪着陈又霖玩,还陪着他写作业。

他想起来,也对,陈恪青带孩子虽然冷淡,却从不会不耐烦甚至发脾气的,就是基本上没时间陪孩子。

何笠阳悄悄问陈恪青:“小雨现在自己睡一个房间,床睡两个小朋友没问题,晚上你跟他睡吧。”

陈恪青摇头:“不行,万一我半夜变回来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是和你一个房间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

何笠阳其实是拒绝的,可还是那句话——没办法。

第3章 第三天

大抵是因为这两天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又在公司忙的连轴转,晚上何笠阳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事情。

以前他是个很惹人厌的少年,父亲早逝,母亲精神病被关在精神病院,他由奶奶独自抚养长大,奶奶很爱他,但也对他很严厉,管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寡言少语,木讷内向,老师觉得他可怜,同学觉得他晦气。

梦里大家在上语文课,讲台上老师在念《琵琶行》。

他只听清了其中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然后陈恪青出现了,他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穿着白衬衫和铅灰色长裤的校服,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制服,为什么他就能穿的那么好看呢?

阳光被叶片切碎,洒在他身上。他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你在斑驳的阳光下每移动一步,都似在我卑劣的身体内最隐秘、最敏感的弦上拨响一声。

陈恪青初三转学过来的两个学期里,他们总共说了三十二句话,那时何笠阳正疯狂地暗恋着陈恪青,傻到陈恪青和他说过的每一句都悄悄记在了本子上。毕业时班长组织了去原始风景区三天两夜的旅游,他和陈恪青居然分到了一个房间。

他都不知道惊多还是喜多,少年时太胆怯,连说句话都要好多勇气,他酝酿了好久,鼓足了勇气装作自然地说话:“陈青,要我帮你一起搬行李吗?”

他太紧张,居然把陈恪青的名字给说错了。他真是痛恨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