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黄六叫了一声雄哥,颜雄颇有些受宠若惊,他知道黄六在宋天耀身边的地位,不要说他颜雄,恐怕就是宋天耀的女人孟菀青,都未必有黄六在宋天耀身边亲近。
“六哥,我开出了五十万的花红,跛聪动了心,他做事向来胆大心细,一定没问题。”颜雄对黄六说道。
黄六拉开车门下车:“开车回差馆啦,放心,你花几多钱,都不会让你自己掏腰包。”
姚春孝,阿四,阿根,阿顺四个人也从颜雄开来的轿车后座上下车朝着街边散去。
颜雄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但是他不敢去问。
黄六扶着副驾驶的车门朝颜雄眨眨眼:“走啦,后面的事你不要再过问。”
颜雄识趣的发动汽车,驶离了石塘咀,黄六叼着香烟看看四周,自己迈步走向梅茵会馆的大门。
梅茵会馆是和群英跛聪开设的集酒,色,赌,毒于一体的俱乐部,如果是普通穷鬼,瘾君子,就算推门进去,也马上会被大厅里的和群英手下赶出去,黄六一身名贵西装,叼着香烟,推开门没等门内的和群英小弟开口询问,一张百元大钞已经夹在两指间递过去,倨傲的开口:“先去大厅开桌酒席,再找两个够靓的小娘来陪酒,然后开好包厢,把烟枪预备好,要印度烟土,敢用泰国烟土敷衍我,你就等死好啦!”
大厅走过来的服务生,没等开口就收到张百元钞票,顿时喜上眉梢,把钞票揣进口袋:“老板,第一次呀?有没有忌口,有没有钟意的姑娘?”
“阿顺介绍我来的,说这里能吸两口解闷,姑娘也仲算不错,如果等下姑娘各个都长成你这幅模样,你就准备同阿顺一起被我打好啦!”黄六打量了对方两眼,不耐烦的说道。
服务生脸上笑容不减:“拉洋车的阿顺咩?放心,放心,阿顺是自家兄弟,老板,我包你一定开心,跟我来,大厅开桌酒席是吧?请。”
服务生引着黄六去了后面的餐厅大厅,在一张十人桌前请黄六坐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餐厅里也已经有了几桌客人在用餐,黄六大摇大摆的坐到餐桌上首,一沓钞票重重拍在桌面上,嚣张的说道:“帮我开一支法国红酒先,让小娘洗干净来陪我。”
“马上,马上,让伙计帮您沏壶茶,我马上帮您去安排。”服务生看到那沓钞票眼睛都有些发直,笑容再盛三分,转身几乎是一路小跑去帮黄六这位大豪客安排。
动作迅速,不过须臾,酒菜就已经陆续被送上来,一瓶法国兰红酒也被打开端上来,一名样貌妖媚的陪酒小娘帮黄六朝水晶杯里斟了半杯,递到黄六的唇边:“老板,饮一杯啦?”
“再去取几副碗筷,这么一桌饭菜,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吃,你们也一起。”黄六把酒杯推开,自己低头点了颗烟吩咐道。
服务生又送上几副餐具,黄六被三个陪酒小娘连续劝酒,可是却始终菜不碰一口,酒不沾一滴,靠在椅背上叼着烟一副不爽表情,三个陪酒小娘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把酥胸压在黄六的胳膊上,柔声说道:“老板,酒菜这么丰盛,我们姐妹也都在身边伺候着,你却看都不看,有心事啊?”
“有没有心事讲给你们听有什么用,听说这处会馆的老板是个跛子?一个跛子能踢打出这样一副局面,也算他有本事。”黄六盛气凌人的问道。
跛聪虽然的确是跛子,可是在梅茵会馆,除了他自己之外,哪个敢直接说他跛脚,听黄六这样讲,三个陪酒小娘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远处站立的伙计也微微皱眉,猜测黄六是不是特意来梅茵会馆砸场子。
黄六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开餐。”
……
“孝哥,李权安排的三十人都已经到了,全都是生面孔,大当家的亲自帮忙挑选,雷疍仔的船帮忙运过来,查不到记录,人手一把砍刀,等下他们做完事,即刻搭船返回澳门。”阿顺慢慢凑到姚春孝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蹲在街边,低着头手里捧着碗杂碎面正囫囵吞咽的姚春孝,好像常见的收工苦力一般,用袖子抹了下嘴巴:“再对阿四,阿根他们讲一次,不准动短狗,叮嘱李权的人,冲进去时记得喊自己是和安乐的人。然后在街角等我信号,看到我把碗还给大排档老板,你们就准备动手,那个跛子交给我。”
“知道。”阿顺又慢慢走回到街尾阿四的身边,把姚春孝的吩咐说了一遍。
姚春孝则继续蹲在街边吃着面条,等他破烂衣袖遮盖下的手表指针指向了七点钟,姚春孝站起身,把已经吃完的空碗递给大排档老板。
随着空碗离开姚春孝的手,街尾处闪出一队人马,手里握着雪亮砍刀,脚步迅捷的朝着梅茵会馆的大门处涌来。
阿四,阿根两个人一马当先,抬腿踹开梅茵会馆的大门,里面的服务生刚凑过来,就看到两人手里的砍刀,再想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阿四反手由下至上一刀劈在服务生的胸口,又补了一脚把对方踢开,嘴里骂道:“蒲你老母的跛子!够胆动水房的人?斩死他们!”
身后的数十人已经随着他的话如潮水般涌进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砍,甚至大厅里供奉的花鞋关公神像,也被人直接撞翻碎裂!
仓促间从会馆后面陆续冲出来的和群英成员,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被这些人逼的连连后退,朝后面的餐厅与舞池方向退去!
阿四分出二十多人,朝着二楼楼梯冲去。
大门外的姚春孝,头发披散挡住半边脸,头上还带着一顶毡帽,推开大门,对里面刺鼻的血腥味毫无所觉,进门穿过大厅直接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阿四已经带人先气势汹汹的冲上了二楼,他则不急,慢悠悠的朝上走。
“动水房的人?死跛子!出来呀!”阿四在二楼的走廊里吼道。
一处包厢里,走出了跛聪和四五个精干手下,虽然人少,但是跛聪的气势却不弱,手里拄着手杖,眼神凶戾的朝正带人逐房搜索的阿四喝道:“不用找了,我在这里,无端端打上我的堂口,你是边个!不讲清楚,就等着下去卖咸蛋。”
他话说完,后面的五个手下已经把手里的枪举起来,对准阿四和他带来的众人。
“你让你头马傻泰在汽水工厂砍伤了我们水房的兄弟!现在又拿短狗指着我们?够胆就开枪!”阿四手里握着砍刀,用砍刀刀背用力拍了下胸口叫道:“看你在和字头叔伯面前点样交代!”
“你很面生?跟水房哪个大佬?”跛聪皱着眉,眼睛死死盯着阿四说道。
此时,姚春孝已经从阿四等人的身后走上了二楼,听到跛聪的话,他隔着人群,用手压了一下毡帽帽檐:“跟我,水房阿孝。”
阿四身后的人群让开,姚春孝从后面走出来,正面迎向跛聪,他把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双手没有拿着家伙,一步步穿过走廊,直到走到跛聪五米外,跛聪身后的几个小弟已经把手指搭到扳机上时才停下脚步。
“阿孝?”跛聪看不清头发披散的姚春孝样貌:“我未听过。”
“为什么要动水房的人?”姚春孝举着双手,声音平静的说道:“趁我大佬那些人不再香港,想趁机搞事?”
“水房的人欠了群英兄弟的数,同门欠账难道不用收数呀?”跛聪顿了顿手杖:“滚回去,这件事我自然会等廷爷返香港时同他谈,你这种扑街,闪远些。”
姚春孝左手慢慢移动到脸前,把头发撩开,露出自己半张烧伤严重的脸,嘴角咧开露出个笑脸。
他这幅尊容,吓得跛聪和几个手下都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我来不是要砸你堂口,是来通知你,水房就算大佬们不在,也不是你能惹的起的。”姚春孝再次迈步,走到跛聪一米外,左手扶着毡帽,面不改色的说道:“你现在有短狗,够种就开枪杀了我,看一下水房能不能让群英这个字头活过月底。”
“我……”跛聪其实也不准备开枪,枪不过是吓住对方,最终还是要靠谈判,不过还没等他开口。
姚春孝左手突然抓住帽子朝着跛聪身后的几个人扔去!
右手抓起头顶被帽子盖住的一把小刀!
左手帽子离手同时就直接勾住跛聪的脖子揽到自己身前!右手长不过三寸的小刀直接划开跛聪的脖子,鲜血从跛聪脖颈处的伤口朝外喷涌!
整个出手杀人动作行云流水,鲜血溅了对面几个跛聪手下满身满脸!反而是姚春孝身上却根本没有沾染到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