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一下子扑到床上,把浴袍扯下一点,不忘提醒他:“我后背很多的,你别看着不舒服啊。”
沈时礼大约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江烟在剧组摸爬滚打,倒是习惯了。
小姑娘洁白如玉的脊背上长着不少红点,一眼看过去遍布的仿佛有点吓人。沈时礼目光暗下来,轻轻碰了下。
听他“嗯”了一声,一只手落在她背上,很凉,却力道适中,很舒服。
“这是怎么弄的?”
“捂出来的。”
江烟没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声音含混:“大夏天穿古装就是这样的,身体太娇气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拍戏的时候都是这么辛苦吗?”
“是啊。”江烟听沈时礼一个外行问这种问题,忍不住笑了下,“拍戏不就是吃苦么。”
她有点奇怪的感觉。江烟从没和沈时礼谈过自己的职业,也不曾互相干涉。
对江烟而言,当明星是事业,和其他工作没什么不同。沈时礼工作忙,江烟也是。所以他们从不干涉。
“其实也是我自作自受。”江烟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自己喜欢,吃点苦也值得。”
手指拽着被子,江烟语气倒是认认真真的。
别人进娱乐圈或许是想要钱想要名,这对江烟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演戏是因为喜欢,能够吃苦也是因为喜欢。
顺口把心里话说出来,江烟顿了顿,又有点尴尬:“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好了。”放在背上的手收起来,沈时礼似乎笑了下,“没有,你说这些事情,我也很想听。”
他垂眸看她。面前的小姑娘娇娇小小的,还是很爱撒娇。
但是骨子里的那种韧劲,似乎又和从前不一样。明明是吃不了苦的性子,真遇到艰苦的环境却也能适应的很好。
是他不够了解江烟。
江烟头埋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她是真的太累了。拍古装剧本来就辛苦,更别提这段时间她还要费心处理合同问题,和沈时礼就此折腾。
沈时礼站起身。他把一旁江烟顺手丢的干毛巾拿过来,又帮她擦头发。
他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唇角抿着,沈时礼动作生疏却还算轻,没把江烟吵醒。
小朋友顺着他的力道动了动,含糊两声,还是乖乖的睡着了。
江烟这一觉是被贺昭溪打电话叫醒的。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神志才缓慢的回笼——昨天,沈时礼,过来了。
后来她就睡着了。
江烟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周围一片安静,也不见沈时礼来过。
难道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她伸手想去摸手机,却在床头柜上见到一个意外的东西。
江烟目光一凝。她伸手把那份压在水杯下的厚厚的协议抽出来。
翻开第一页,就是正规的格式。
甲方沈时礼,乙方江烟。对他们共有的财产做出如下处理…
沈时礼过来果然是为了这个。江烟沉默一会儿,还是翻着大致看了看。
沈时礼并没有妥协。江今集团资产庞大,涉及利益复杂,沈时礼都列出来了。
可以说,这份协议放在任何人面前都能让人欣喜若狂,毕竟相较离婚来说,它给出的资产太丰厚了。
翻到最后面,沈时礼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了。
一笔一画干脆利落,带着沈时礼特有的清瘦字体,安安静静的。
纸质版和电子版果然不一样,江烟摸了摸,觉得指尖隐隐发烫。
她抽了抽鼻子,眼圈有些发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如此难过。
把协议好好放好,江烟快速去浴室洗漱,又揉着眼睛出去。
今天拍戏还是很辛苦。江烟一路上心不在焉极了,也幸好导演似乎心情很好,倒是没多训斥她。
“怎么了?”贺昭溪随时观察着江烟的状态,趁着休息的空档就拉着她坐下。
一边给江烟拿小电风扇降温,又给她递了瓶冰水,她才低声问:“你和沈总谈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沈总昨天来过?”江烟回过神,有点震惊的看她。
贺昭溪坐下,若无其事道:“昨天我看你要上药,过去看看你,是沈总开的门。”
贺昭溪没说的是,有沈时礼堵着,她连门都进不去。
她本来还打算拉江烟起来看看剧本,对上男人平静却不容置疑的拒绝态度,也只能死了这条心。
这种上位者见多了。贺昭溪连在秦暮修面前都敢拍桌子,偏偏对沈时礼不行。
那种无形的压迫力和气场,居高临下的生硬疏离,不用说话就能被这个男人展露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