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个豁达大度的上修承认自己也有私欲嫉妒,并没那么清明,这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他曾那样大方说过,他不在乎她爱或不爱,不在乎她幽精长成后对他是否有情……
季遥歌咬着唇笑了,只道:“那我换掉吧。”
“不用。”他很快回答,自己也笑起,承认嫉妒并没想像中难堪,甚至有种解脱,他反不再介意了,“倾城绝色,换了可惜,不必为我委曲自己。”语毕,他伸手牵她,“走吧,时辰不早了。”
季遥歌听得满心欢喜,那欢喜散入眼中,愈发显得春光灿烂,元还的指尖触来,才拂过她手背,她的手却如电亟般缩回。元还不解地看向她,季遥歌自己也微微一怔。
那个瞬间,他的触碰似乎带来一阵悸动,她的反应随心而动,没给她控制的时间。她有些抗拒元还的触碰,不对,谈不上抗拒,应该是无措,这感觉自上回在天工奇匠楼里他赠雌蛛开始,就已在心里渐渐形成。初时她以为只是有感于元还所为,心绪难平,所以她几天没见元还。本当心境已经平复,可再见元还却还是如故,甚至因为前几那些欢喜,她的反应更加激烈。
这令她本能地想逃避元还——逃避他的眼神,他的触碰,他的靠近,他的气息……
可同时她又想看到他……
按说二人间已有肌肤之亲,不会存在这种古怪情绪,季遥歌也是万分疑惑,这矛盾的感觉越发强烈,她缩回手,回避他的疑惑,闷声道了句“走了”,便越过他独自向外行去,留元还在后满腹疑问。
二人一前一后,目不斜视出了大殿,倒把守在殿外的胡小六和月宵闹得莫名其妙。
这一进一出的,怎成了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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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方辰仪已经浮在赤秀宫外的半空中,元还带着三人飞身而上,落在方辰仪正中的星盘之上。这方辰仪实则为观天测星的天象仪,可大可小亦可飞行,乃元还爱物之一,素不离身,今日取作飞行之用,也算奢侈。
方辰仪变大之后,星盘如穹,星宿作阵,将几人纳于盘上,隔绝高空的寒气与烈风,他们可以随意浏览沿路风光,外边却窥不到盘上景象,比起卸剑而飞不知舒坦多少倍。盘外环绕天象各道,底下有四龙擎天,在云间游飞,那景象端是憾人。
四人散在星盘三处,胡小六站在星盘边沿,俯望万华景致,听月宵介绍各处来历故事。元还与季遥歌却是各执一隅,互不相扰,各自打座。虽说他们出发时间已晚,方辰仪飞的速度极快,这一来二去倒也不会差了时辰。不过两日,方辰已抵万仞山地界。
季遥歌默运《妙莲咒》静心两日,自忖已将那古怪情绪压下,闻得身畔衣袂婆娑,有人走来,便睁开眼眸,入目先见星澜袍裳,色如苍穹,挥洒间幻星河流转,如万千流萤飞散。她诧异抬眸,只见元还已换过一身装束。比之在炉海内的华服,今日这身却是流光溢彩宛如神君,长发半束,垂朱红流苏落在肩头,与她眉间朱砂恰似龙睛凤目,一张玉面丰神异彩,是她不曾见过的俊美无俦,双眸点漆含墨,道尽人间风流。
她微微启唇,欲说还休,呆了片刻才问:“你哪找来的衣裳?”
他这身衣裳,与她一暗一明,一深一浅,色出同系,星澜雪海,真真是配到极致。
元还微倾,朝她探手,不答只道:“到万仞山了,起来吧。”
宽厚的手掌摊在眼前,季遥歌才刚按下的情绪陡然又起,这两天的《妙莲咒》好像白练一般,她下意识朝胡小六和月宵望去,这两人却是站得远远,摆明车马不会前来干扰。季遥歌抿抿唇,回避他的眼神,正欲起身,元还却已不耐,一掌钳着她手腕将人拉进怀中,小声道:“你这是怎么了?避我如凶兽,我能吃了你?你在矫情什么?”
季遥歌只觉要命——碰碰手都难受,现如今这般亲密,她就更加难受了,气息环绕,体温交融,那滋味煎心。
她也百思不解,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该不是《媚骨》练得走火入魔吧?原本媚惑男人不在话下,如今连男人都碰不得了?
“你先别碰我。”她甩开他的手,索性将这情况与他明说。
元还闻言也是蹙眉:“没听过这种走火入魔法。我看看。”说罢要抓她脉门,又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