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所有的气息都全数消失。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尽在瞬息万变之间,而后便又无声无息。
茗婼将目光从众人身上收回,最终落在黑色铁索上头。
又是那个力量…
是那根铁索…
先前阻止中层妖兽屠杀斯图子民,并生生压制了所有风暴的铁索…
到现在,斯图子民无一人敢靠近的铁索…
它就像是自地狱之中挖掘出的神迹,携着亘古千年的戾气,强大乖张,暴戾桀骜,神挡杀神,仙挡灭仙,不可一世…
而也就是这根神授的铁索,再次大显神威,轻而易举便将偷袭神女的人击倒在地,不知死活…
它从天而降,庇佑斯图,庇佑神女,在神女冢的前头,不就是意味着神授么?
神授,顾名思义,神的授意。
想必那铁索与神女有着颇深的渊源,故而从天而降,以便神女带领他们通往上层。
想到这里,茗婼心脏几乎从胸腔跳了出来。
径河不曾见识过铁索的神威,他甚至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竟然这般快速轻易地重伤了本身修为在元婴后期的赤焰魔君。
震惊之余,眼见救命恩人重伤不起,他也顾不得别的,第一时间便奔向赤焰魔君,喊道:“赤焰,赤焰……”
赤焰魔君没有回答,向来喜爱整洁的他此刻全身泡在腥臭难闻的血水里,头发散乱,早就已经晕死过去。
径河替他检查伤势,发现有几根经脉受损,看起来伤得不轻,不过好在没有危急生命。
他自纳戒中拿出一块白玉瓶子,欲喂赤焰魔君丹药,只是他才将白玉瓶子取出,便被一道力量推开,白玉瓶子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看到目露寒光的茗婼。
“大祭司……”
茗婼冷冷的指着赤焰魔君道:“此人竟然还没有死,很好,胆敢偷袭我斯图神女,简直不可饶恕。”
径河微微一怔,道:“大祭司且息怒,方才的力量诡异,此地不宜久留,若大祭司有什么不满,待到了神女冢再说也不迟。”
茗婼道:“族长既也知晓方才的力量诡异,那还维护这等罪人?”
径河道:“大祭司何意?”
茗婼指着身后的三生轮回索道:“你可知道方才的寒意便是来自那道铁索?那道铁索从天而降,以它的力量制止了中层妖兽胡作非为,后扎根在神女冢前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神授,它方才还保护了神女,若族长执意要维护罪人,只怕也要承担后果。”
径河本不如茗婼那般相信神女,更对老一辈所谓的“神授”不太当真,觉得玄乎其玄,现下听闻茗婼所言,不由看了眼顾长月,平淡地道:“径河不过是不能看着救命恩人身陷囹圄罢了,还望大祭司看在径河的份上绕他一次,也算是径河还他一个恩情。”
茗婼冷笑:“救命恩人?恩情?族长的救命恩人却是险些摧毁斯图希望的罪人,难道族长的私情还比不得整个斯图?”
一提到斯图子民,径河一时无言。
茗婼道:“我今日便要将这个偷袭神女之人处死。”
到了这个时候,顾长月才慢悠悠地道:“大祭司且慢。”
茗婼微微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道:“神女?”
顾长月笑道:“见径河族长如此重情重义,我深感触动,左右赤焰真人也不曾伤到我,而且也受到了惩罚,不若到此为止,也好叫径河族长还了这个恩情,往后若赤焰真人再对我出手,到时候我自己也不会放过他,不过希望赤焰真人好好反思,回头是岸,切莫一错再错。”
茗婼道:“神女,此人方才偷袭你。”
顾长月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茗婼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稍稍迟疑片刻,收回拐杖。
径河此人倒是实在,问道:“神女此言可不作假?”
顾长月道:“自然不假,不过径河族长还了赤焰真人的恩情,却是又欠了我一份,毕竟是我替族长为真人求情,才不至于让组长背负施恩不报的骂名,族长觉得我说得可曾准确?”
准确?径河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
他虽然比外界修士仗义,但也不是傻子,光听顾长月这几句便知道她还有下文,便问:“神女意欲如何?”
顾长月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急不缓地道:“将族长的核心力量借给我,我带他们上去,打开结界,夺去那压制斯图子民的法宝。”
这便是她最终的目的。
赤焰魔君三番五次将她置于危险境地,她自然没有那么好心肠要帮他,她早料以赤焰魔君的性格绝不愿意屈于人下,在这种情况下,定会想方设法扭转时局,以她来威胁叶释寒。
她是斯图神女,若赤焰魔君对她动手,茗婼自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确保斯图的希望,定然会杀死赤焰魔君,然而赤炎魔君是径河的救命恩人,径河族长重义,在这小空间中又不曾感染外界人弱肉强食的冷酷和无情,则会阻止茗婼杀人。
若径河也茗婼两方僵持,径河一方又不在理,自会觉得为难,这个时候她说上一句话,打消了茗婼大祭司杀人的念头,顺理成章,径河自然而然便算是欠了她。
饶是这五年她用了很大的努力径河才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与厌恶,但是作为族长,径河却始终不愿意轻易相信她。
她清楚径河心中的顾虑,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逼他一逼。
自然她也不认为他立刻就会同意,又开口道:“族长觉得那铁索的气息如何?可是好受?可是能用力量压制?”
径河皱了皱眉,光是听闻,心里也忍不住发寒。
方才的气息他当真还记忆犹新,根本就再不想经历一次,哪里能控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