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大帐中,众将看着汉王殿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唯恐扰乱他的思绪,全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于,汉王对心头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做出了反应,他沉声下令道:
“兵力分作两半,一半由老宋指挥,拦住太子的军队,务必把他们回京之路死死堵住。”顿一下,汉王又下令道:“另一半,立即跟孤回京!”
“王爷,这样一来,城外的兵力怕是不够了!”宋琥有些担心道:“原本咱们这边有前军都督府的十卫兵马,后军都督府的七卫兵马,把顾兴祖拿下后,又掌握了左军都督府的八卫兵马,加上王爷的三卫兵马,共计十五万兵马。”顿一下道:“而对方有府军前卫,右军都督府五卫兵马,加上中军都督府的七卫兵马,共计七万五千兵马。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兵法有云,倍则战之。挡住他们回京的去路,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王爷把兵力抽走一半,双方就势均力敌了,这里头变数就大了……”
五军都督府分掌在京卫所军队并各省兵马,但各省兵马太远,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能影响京城战局的,只有在京的卫所军队。而各府掌握的兵力本来就不平均,永乐皇帝去北京,又从各府抽掉了数目不等十几卫兵马,更加造成了各府兵力的差距悬殊。
其中失血最多的,是薛禄的右军都督府。阳武侯充任行在都督,陪着皇帝去了北京,他的部属自然也被抽调的最多,只留下了一半让张永代管。而李茂芳的前军都督府,则一卫兵马都被抽调走了……当时李茂芳还郁闷了很久,认为这是皇上不信任自己的表现。但谁想到,这会儿竟成了己方的优势……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啊!
“侯爷,末将以为账不能这么算。”不用汉王开口,王斌便反驳道:“张永和王宁是右军都督和中军都督不假,但他们对麾下的都指挥使、指挥使的控制却很成问题。”
说完王斌看看宋琥,见他做出倾听的神情,才接着道:“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方才,这两个都督府的军官,可有一大半上山来了,都签了名也领了命,我想这些人的部队,还是会听我们的调遣的。”
“老王说的是,王宁这些年整天吃斋念佛,一年到头去不了军营两次,他麾下的将士被咱们拉过来的可不在少数。”李茂芳接茬道:“至于张永,根本就是署理的,没人服他,这阵子也被咱们拉过来不少人。王爷留下一半的兵力,足够了!”
“还是不能大意……”宋琥眉头紧皱道。
“老宋,你还没想明白么?”朱高煦将手搭在宋琥的肩膀上,沉声道:“方山这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现在京城那边才是胜负手,我们的布置却都是在这边,所以我必须立即带人赶回去,应对可能出现的最坏的局面!”
“再说你这边也不大可能打生打死。”朱高煦又宽慰道:“充其量是高强度的对抗而已,这种情况下,你只要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还能飞过去不成?”
“是。”王爷都这样说了,宋琥只好点头。
“本王的三护卫,并前军都督府所辖十卫兵马,立即轻装出发!”见宋琥领命,汉王便沉声下令。
“喏!”接到命令的将领十分激动,他们知道一旦大功告成,他们这些人的功劳必然凌驾于另一半人之上,尤其是李茂芳,简直要兴奋的蹦起来了。
。
方山上的汉王亲信已经放手一搏,然而方山的各军却爆发了不同程度的内讧……
方山以南五里处,是右军都督府的帅帐所在,五卫兵马呈梅花状,拱卫着右军都督府的帅帐所在,此时帅帐中竟是一片杀机!
右军都督府所辖的军队,大半都陪着皇帝北巡了,只剩下虎贲右卫、留守右卫、水军右卫、武德卫、广武卫五卫兵马。高级军官有五个指挥使一个都指挥使,这六位中,都指挥使程远,虎贲右卫指挥使辛克顺、水军右卫指挥使钱义、武德卫的指挥使冯立功,这段时间被汉王拉拢的不善,方才上了方山,也签了名、领了命。
汉王给他们四个的命令,是让程远先设法控制住右军都督府的权柄,若是不成,则率虎贲右卫、水军右卫和武德卫与汉王的军队汇合,听从西宁侯的调遣。
在程远这边,自然是想把右军都督府控制住了。道理很简单,就是卖身也要卖个好价钱!以右军都督府的名义投奔汉王,他可以和西宁侯、富阳侯平起并坐。但要只是率三卫兵马投奔,没了右军都督府的大旗,他们必然会被宋琥、李茂芳等人分化吸收,地位直线下降。三个指挥使还好些,程远这个没有直属部队的都指挥使,可就彻底成光杆司令了,肯定要靠边站了。
在回来路上,程远就想通了,这里外里便是天差地别,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张永给干掉。回营之前,他跟三个指挥使一商量,三人都表示同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召集本卫兵马,而是只带了各自的亲卫,直奔中军帅帐!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冲进帅帐,抓住张永,逼他移交帅印,然后率军投靠汉王!武人们的计划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当他们进入中军营时,看到营中的官兵都在不紧不慢的打点行装,似乎真以为接下来是一场例行的军演而已……这时候,几个下级军官匆匆出来,看到程远几个大喜道:“将军来的正好,都督正要我等去寻你们呢。”
“都督找我们干什么?”程远说这话时,手不禁搭在剑柄上。
“都督接到汉王殿下的军令,要跟几位将军商议。”那军官低头道。
“唔,头前带路。”听了这话,程远几人放心了不少,也故作轻松的朝帅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