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终于知道,”良久,朱高煦长叹一声道:“柳升那厮为何宁肯抗命也要按兵不动,还有老大,敢用自己的储君之位,替柳升作保了!本王一直就奇怪,这俩人难道都得了失心疯不成?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爷说的对,一定是王贤给了他们承诺,保证一个月内会扭转山东的战局,让我们和唐天德两败俱伤,两人才肯冒此风险!”韦无缺沉声说道。
“亏我还以为老大转了性,原来还是那副假公谋私的鬼样子!”朱高煦狠狠啐一口道:“他力挺柳升,不过是指望王贤能干掉老子罢了!”说着重重一拍大腿道:“你说柳升这个傻货,跟着瞎搅和干什么?!”
“王爷,咱们必须停下来,好生计较一番了。”韦无缺看一眼开始西斜的太阳道:“藏在暗处的敌人最危险,一旦到了明处,对我们就构不成威胁了。”
“你说下面怎么办?”朱高煦闷声问道。
“王爷,”韦无缺语重心长道:“世子殿下的死,现在已经证明并非唐天德所为,而是王贤为了挑拨离间,加害我们两家!”
“所以呢?!”朱高煦伤口被牵动,咳嗽两声,黑着脸看着韦无缺。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王贤得逞!凡是王贤想让我们做的,我们一定不能做!”韦无缺沉声说道:“我们要向唐天德揭露他的身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既然选择了兵行险招,王贤就要接受败露身亡的命运!”
“然后呢?”朱高煦又问道。
“然后和唐天德修好……”韦无缺轻声说道。
“什么?!”朱高煦登时暴怒,粗暴的打断韦无缺道:“就算朱瞻坦不是唐天德杀的,但把他的身体拖出去喂狗,总是唐天德干的吧!”朱高煦捂住肋间的伤口,咬牙切齿道:“本王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王爷息怒,且听学生说。”韦无缺待汉王发作完了,才轻言细语的说道:“唐天德是敌人没错,王爷要将他全家挫骨扬灰也没问题,但眼下这个阶段,唐天德不能死啊!唐天德一死,就是个鸟尽弓藏的局面啊!”说着他定定看向汉王道:“敢问王爷,是立即报仇重要,还是您的大业重要?!”
“……”汉王神情阴晴变幻了半晌,最终闷声道:“当然是后者。”
“王爷果然英明!”韦无缺恭维一句道:“王爷,欲取山东,先图济南,只有吞并了柳升的部队,然后养寇自重,假以时日,咱们才能做到大而不倒,!”
“你说的没错,可济南是那么好取吗?”汉王没好气道:“柳升可是块硬骨头,何况本王也没法公然攻打朝廷的军队?”
“哎,王爷,欲取济南何须一兵一卒?只需要一封奏表即可。”韦无缺淡淡道:“您的世子,今上的皇孙,为白莲教所杀害,您应该是什么心情?今上又是什么心情?王爷只需要痛不欲生、泣血上书,表示不能立即报仇雪恨,便枉为人父,无颜于世,您说皇上会不会还要拖上一个月,才给您山东总督王的任命?”
“老头子不会再拖了……”汉王恍然大悟,双目放光道:“说起来,若非太子逼他拖延这一个月,本王的世子怎会死在白莲教手中?!以老头子推诿己过的性格,肯定会怪在太子头上!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王爷所言极是,只要您上这道表,不出十日,圣旨便可降临,届时王爷名正言顺开入济南城,接管柳升的兵权,任他有多大能耐,只能乖乖跪迎!”韦无缺沉声说道:“届时,王爷便立于不败之地,再无藏弓烹狗之忧了!”
“……”汉王沉思许久,重重点头道:“就这么定了!”
“给朝廷的奏表,王爷府中主簿当可捉刀。”见汉王同意,韦无缺也很高兴,乘兴说道:“至于给唐天德信,还得王爷亲自执笔,揭穿王贤的身份!”
“理当如此。”汉王点点头,让人端来笔墨,就在这战场之上,挥笔写就一封洋洋洒洒的亲笔信。
待信写成,装入信封封好,汉王递给身边人道:“去一趟青州……”
“且慢,”韦无缺却一把把信拿过来,对汉王拱手道:“王爷,还是让学生跑这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