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在家的清流京官只有人情和身份,若是回去做官,四周都是同党,那局面又是不同,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友山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官场上的好时候,王家一下子就是炙手可热了,即便是在南直隶这等士人云集的地方,王友山也被众人瞩目。
“..明年二月一切还未定,会试或许有变数,三年后大局已经稳了,拔贡也就理所当然,三甲或许可期..”王兆靖脸上带着笑,看似很开心,可细看下总觉得颇为缥缈。
“你怎么打算?”赵进想了半天,也只能问出这句话。
王兆靖笑了笑说道:“青云路如此容易,小弟自然不会不走,不过这三年也不用在学业上费太多心思,就留在这里多帮大哥做事吧!“
赵进点点头,事先本就给王兆靖留了位置,王兆靖脸上的笑容在这时却保持不住了,闷声说道:“那试题小弟也看过了,凭真本事来考,中举也是理所当然,可现在却不知道了。”
这实在是有些得了便宜卖乖,都是自家朋友兄弟,赵进准备顺着说几句,王兆靖自己转了话题,又是说道:“小弟这次来就不走了,但这次来,主要是陪家父,家父想要和大哥你单独见一面,问大哥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
王友山要见自己?赵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笑着说道:“长辈召见,还问我可以不可以,快走吧!”
赵进从小和王兆靖交好,和王友山自然也有往来,王友山对赵进也很客气,不过毕竟是门第不同,以王友山的清贵身份这么对待赵进,放在外人眼里已经算亲厚,可实际上还是颇为疏离,双方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可这次一个即将起复的热门清贵文官居然要亲自来何家庄见赵进,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就算这王友山没有起复,依旧闲居在家,他让赵进到徐州见他也是理所当然,赵进也得乖乖的过去。
王兆靖这边一提,赵进就连忙和他回返何家庄,到何家庄的时候,王友山已经结束了游览。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赵字营诸位对待王友山的态度上,赵进又有深刻的感觉,如惠和周学智简直就是把王友山供起来了,专门备下一套宅院请望山老人停驻,又拿出了私藏的好茶,如惠放下手头的活计,陪在王友山身边,一副学生对待老师的摸样。
“你这里事务繁忙,我这是打搅了。”一见面,王友山就客气的说道,丝毫也不把自己当成“贵客”“上宾”,而且和赵进之间似乎是平礼相待。
“王叔说笑了。”赵进觉得奇怪,在那里抱拳客气了句。
“这次来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你我二人闲谈。”王友山笑着说道,瞥了一眼边上的王兆靖,又补充了句说道:“兆靖也留下吧!”
如惠咧嘴笑了下,和周学智一起告辞离开,只剩下王家父子和赵进三人。
“你坐,咱们今天只是闲谈。”王友山示意赵进坐下,在这个场合,王兆靖自然要站在王友山身后。
“..听了你的安排,今天又亲眼看了你这边的规制,真是了不起,连见过大场面的老河都惊叹不已,说这般营头和阵仗,徐州地方安保无忧..”
“..你做了这么多事,虽说杀孽不少,可都是为了大义,为了保境安民,没人会觉得你凶残,只会说你高义..”
王友山说得话很客观,赵进依旧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只是在那里凝神细听。
“..今时不同往日,我那时以为自己终身归隐田园,也连累着小靖在功名上无法寸进,所以想让他和你在徐州这边做出一方局面,所谓士绅,都是在本乡本土的有力人物,我在时还能帮他,我若不在,他无可凭依,你们兄弟几个做出一番局面来,也是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