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有刀兵有部众,原本就对郓城总舵不怎么遵从,发生赵进那桩事之后,更是不把徐鸿儒放在眼里,官军去平定徐州“乱民”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去凑那个热闹,事后扫清一批人,徐鸿儒这边安插了自家心腹过来,而他们也趁着近面捞到便宜,实力愈发壮大,对这郓城总舵的态度也愈发轻慢了。
本以为徐鸿儒要做大事,怎么也得厚待他们些,可自从来到,徐鸿儒对那些苦哈哈一样的新起会主香主更加看重,对他们却冷淡的很,这让他们心里颇为不平,私下里也做了勾连,眼下山东这等乱局,趁乱发财快活壮大实力才是正经,何苦耗费钱粮,冒着风险去做什么大事,真要逼迫的急了,那就一拍两散,就不信这教主徐鸿儒还能怎么办,闻香教眼下实力虚弱的紧,怎么敢和下面的会主翻脸。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做得就更是肆无忌惮,一被指斥,就觉得自家脸上挂不住,安静片刻,立刻是气哼哼的说道:“若不是离的近,属下也是不愿意来的,像是陆青陆老大,展家兄弟什么的,不都是没来吗?”
孟先汉、周念庵、唐瑜这三人是在汶上和宁阳两县的坐地土豪,这边距离郓城很近,即便是眼里没怎么有郓城总舵在,可依旧要听,但他说的陆青是新泰大豪,展家兄弟则是高唐州的江湖头目,这两边虽然也是闻香教的会主,可因为距离远,自家实力又强,一向是不怎么听话,这次闻香教山东大会,就没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这三人的肆无忌惮已经激起了众怒,那些穷苦出身的会主香主都是怒目而视,那些富豪乡绅模样的头目也都是面露厌恶神情,但让孟先汉三人纳闷的是,徐鸿举、夏仲进等教尊的铁杆心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冷笑着看向这边,而徐鸿儒更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陆青和展家三兄弟都已经来了,你们要见一见吗?”徐鸿儒笑着问道。
“来了,怎么不见?”孟先汉失声说道。
“请上来让大家见一见。”徐鸿儒摆手说道,那边候五立刻点头答应,对外喊了两声。
让孟先汉几人没想到的是,“请上来”的并不是人,而是四个木箱,一尺见方的木箱,孟先汉、周念庵和唐瑜脸色白了,他们是见过世面的,自然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木箱打开,竹棚下面围坐的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孟先汉三人直接站了起来,他们看得很清楚,那木箱里放着的是人头,正是陆青和展家兄弟这几位实力远胜于他们的豪霸首级,五官扭曲,狰狞可怖。
他们一站起,外围的护卫们就有部分转过了身,手按在了刀柄上。
“孟先汉,你趁着这次大震,把你们县巡检的外宅给抢回庄子,吞了他千把两私存,本座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唐瑜,你和周念庵私下结拜,说要选个时机火并了孟先汉,吞了他的部众,暗里如此,明面上还这么热络,真是难为你们了。”徐鸿儒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说出这个,这三人都是脸色大变,看向徐鸿儒的表情就好像看鬼神一般,在座众人,那些穷苦出身的脸上都露出冷笑,而穿着富贵等人都有敬畏神情。
这等秘不示人的最要紧机密,本以为只有几个人知道,却没想到就这么在徐鸿儒嘴里说出,孟先汉等人都是心胆俱裂,加上挑破的几桩勾当,都是要命的,三人眼神碰了下,又是迅速闪开,已经没了刚才的同气连枝。
反应最快的就是那孟先汉,直接就是跪在了地上,碰碰碰几个头磕下,哭喊着说道:“教尊在上,小的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那么不知好歹,经过教尊这么一点拨,脑子立时清醒了,还望教尊慈悲施法,将小的从苦海里带出来,不管要小的做什么,哪怕是粉身碎骨,这条命豁出去不要,哪怕是小的全部家产都献给教尊,小的都愿意,请教尊开恩,请教尊开恩啊!”
他先做出姿态,其他两人也是反应过来,跟着跪地,只说什么愿听教主指挥驱策,性命家产都丝毫不在乎,但凭吩咐。
“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平白让人笑话,起来吧!”徐鸿儒淡然说道,那三人怎么敢起来,徐鸿举和夏仲进在那里冷笑了几声,孟先汉三个当真是羞愤欲死。
徐鸿儒好像在说什么家常事,笑着说道:“孟先汉他们三个想得很明白,在这里受气受辱都认了,等回到自家那可就由不得咱们,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本座难不成还能伸过手去,到时候还不是老样子。”
这话说得他们三个都是一震,磕头的频率禁不住加快了不少,心事被说中,连求饶哀告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要磕了,留点力气做事用。”徐鸿儒冷冷说道,孟先汉、唐瑜和周念庵三人不敢怠慢,都是讪讪站起,他们能听出来教主语气里的森然。
“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觉得回去了就万事大吉,那陆青和展家兄弟,就是不愿意过来,直接从家里请来的。”徐鸿儒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