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琢磨,那边舢板已经把人接了上来,得亏这边舢板放下的早,舢板上又有个赵字营的家丁不住威吓,不然码头那边游过来的人恐怕要脱力溺水了。
船上的余家水手到底是经验丰富,看着舢板接人过来,船上已经开始准备干爽衣服和热汤热水。
舢板向回划的很快,码头上的建州女真兵丁不住吼叫怒骂,时不时的射箭入水,虽说根本挨不到船上,可让水手却惊惧的很。
几艘大船上的水手也好不到那里去,舢板收上来,立刻扬帆起航,先不说去那里,只求远离这旅顺港口。
这个时节天气虽然不错,可海水却很冷,那人上船的时候,浑身被冻得发抖,脸色惨白一片,站都站不稳了,这人乍一看得有三十几岁,可仔细看却发现也就是二十出头,脸上身上都有几道疤痕,能看出来是生死场出来的角色。
被捞起来这人一上船,本来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刘勇等人之后,却先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讲,配合着余家水手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然后喝了几口热汤,身子不抖了,精神也比方才好了许多。
“你们。。你们是朝廷的官差吗?”被捞上来那人迟疑着问道,任谁看着刘勇和家丁们的做派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举止森然,极有规矩,而且带着一股杀气,更不要说刘勇被人拱卫给在中央,这种操弄生死,发号施令的威势只有文官武将才会有。
“报上你的姓名,你要干什么?”刘勇没有回答,直接询问。
“。。小的是金州总兵张盘帐前亲卫张开,想要去皮岛找毛将军求援。。”这张开迟疑着说道,显见没办法判断船上这些人的身份,他唯一能确定的也就是这船肯定和建州女真无关,而且还救了自己。
迟疑着回答一句后,张开却猛地跪在了地上,嘶喊着说道:“各位爷,一定要去皮岛,一定要去皮岛,金州旅顺几万人,几万从辽镇各处逃出来的汉人要有大难了,如果没有人救援,他们就落在鞑子手里了?”
“你怎么不去南北隍城岛那些岛上,或者去山东登州那边求救?”刘勇随意反问道,然后看了眼余家的船工水手,又是说道:“我记得从这边去登州比去皮岛那边还要快。”
这话问的那张开一愣,随即碰碰磕了两个头,抬头凄声说道:“山东不会发援兵,朝廷不会发援兵,只有去皮岛那边,只有皮岛的毛大帅才会派兵援救,张将军和我们就是毛大帅派来的,只有毛大帅不会不管!”
“只要带我去皮岛,多少财货好处我们都能给,只要去了皮岛就好,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这边好多人是从鞑子手里逃出来的,要是再被抓回去那就是生不如死啊!”这张开神情语气愈发激烈,头磕得都要出血了。
在一边站着得李玉良心中满是同情,没想到这辽东仅存的大明余烬居然这么艰难,同时他心中也有疑问,登州府那边屯驻的官军已经近两万,物资更是堆积如山,说得就是从海路反攻辽东,怎么这边的人却说去登州求救无用?
疑问归疑问,李玉良对这保存辽东火种的张盘等人极为敬佩,想着如果能帮上最好帮上,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李玉良还特意自问,帮他们对徐州有没有损害,反复思量后发现的确没有。
那边刘勇脸上却有了冷笑浮现,在那边缓声说道:“多少财货你们都可以给,我们这几艘船真要去了皮岛,到时候岛上把刀子一亮出来,莫要说什么报酬了,我们这些人,船上这些货都未必能留得住?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李玉良心中一凛,也让那张开磕头磕的更用力,他敢从码头上跳海游过来,勇气自然不必说,可在这船上他没有一点异动的余地,已经有几个人在盯着他,稍有动作,肯定会被格杀当场。
到这个时候,跪在甲板上的张开真的绝望了,可还是抬头喊道:“鞑子这次来得急,这边没有人出去报信,毛帅那边也未必知道,要是这边被打下来,那什么都晚了,这位大爷,城内几万生灵都等着援救,老爷您发发慈悲吧!”
“你去了皮岛不会被当成奸细吗?”刘勇突然问了这句。
“小人就是从皮岛出来的,原来就在毛帅身边效力,什么人都认得!”听到这话,那张开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立刻来了精神,声音都高了不少。
“好,我带你过去!”刘勇简短的回答一句。
听到这句话,那张开先是愣了下,随即整个人瘫坐在甲板上,先是咧嘴想笑,嘴咧着咧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听得甲板上的人都觉得难受。
确定去皮岛之后,船上的水手们升帆转舵,开始向皮岛那边进发,到这个时候,海上向导已经变成了刘勇他们在登州蓬莱雇佣的海船,按照向导们所说,跑辽东和山东这条线的海船,对皮岛那边都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