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有些讪讪,行礼之后离开,炮台的死伤让很多人都是急眼了,恨不得把抓来的俘虏千刀万剐,这请示实际上就是要请命杀人,石满强也是气头上顺嘴就要答应,被叶文书拦下来。
“四爷,进爷那边觉得洋人用处大,咱们让徐州处置就好,而且这事情不明不白的,怎么也得拷问出来点东西才行。”叶文书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满强低声骂了句“这帮兔崽子”,然后点点头说道:“你先去安顿船主们,我在这边盯着,等拷问出东西来我再过去,这帮人不是不长眼,是存着灭咱们海上势力的心思,好大胆子啊!”
说到这个地步,叶文书也不会继续强求,只是点点头,在码头上大概走了走就回码头内里的云山会馆去,那边是云山行开在港口上的产业,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商船的水手跑过来,可谁还有心思看什么自家损失,都在盯着海面上的景象,一艘已经沉没大半截的盖伦船,还有一艘边着火边下沉的,码头上那几门在灯火下闪闪发光的大炮也足够夺人眼球。
虽说耿满仓负责淮安北区的贸易,可他主要盯着漕运和漕粮这块,海州港目前还都是叶文书操持,他一边向会馆走,一边下令,让人给会馆那边送去酒菜,不要约束那些报信的伙计水手,但该来的人都要来,包括郑家和余家在这边留守的人士,所有人只能往来于会馆和码头,不能去其他地方,一定要盯紧,必要时候可以抓人。
“你们听说没有,番鬼来了四艘炮船,加起来百多门大炮,居然没能占了便宜,打沉了两艘,还有两艘降了,这海州港好犀利啊!”
“这个真是了不得,而且听伙计们讲,始终没有放火船,就是用炮轰,你们想想,番鬼在咱们大明港口就怕这个火船,没有火船围上去,他们怕什么?”
“说起来这海州港倒像是那澳门了,那边的炮台也是犀利,几次有番鬼的大船想要过来打劫,都被轰回去了!”
大家唾沫横飞的谈着见闻,各个兴高采烈,还有人回忆起当年。
“说是嘉靖爷爷的时候,佛郎机的夹板船想去广州闹事,结果被官军冲上去杀的落花流水!”
不过话题迅速的转了,有去过徐州那边的人开始说盐市和集市的规矩,也有人说清江大市的做法常例,众人情不自禁的压低声音,让负责监视监听的内卫只能频繁过来斟茶倒水。
可听到的内容却不是什么阴谋传闻,而是大家再打问能不能在海州港这边置办产业,租赁商铺,每个人都说这边进货出货容易,港口这边和官府没关系又做事谨慎规矩,还有船厂之类的要紧设施,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海州港能护住周全,那李家和郑家大帮都要按照认旗的规矩行事,那番人的夹板炮船都奈何不得,这样的地方,做生意还是停泊补给,都是上佳之选。
会馆这边的供应不差,他们在这里聊,茶水干果始终有供应,又有面条馄饨之类的送上,有人想要喝点酒,只要拿出银钱来,很快也能送来,大家议论的兴奋,又有吃喝供应,倒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很长,不过等石满强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有不少人都趴在桌上睡着了,呼噜震天,只有几个人强撑着。
一看到石满强进来,没等家丁们通报,强撑着的那几个就连忙把同伴推醒,会馆客厅里的这些船主管事们站起来一片,睡眼惺忪的挤出笑容招呼。
石满强笑着回应,虽然他拙于言辞,可很多事看得很明白,赵字营在南直隶和山东无人不敬,任你官吏豪绅都要低头,但在这海州港却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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