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的议论在京师又是被热火朝天的讨论,也有腐儒信誓旦旦的说,那赵进不知休养生息,这么滥用民力,穷兵黩武,恐怕会激起民变处处,自乱阵脚,这也是大明江山的气运所在,能熬得强敌自败。
又有人追溯前事,那瓦刺部连英宗皇帝都掳去,结果内乱瓦解,后面的小王子达延汗也没支撑几代,而俺答汗当时完全可以将大明灭国,谁想到晚年沉迷酒色佛法,偌大局面自己荒废掉,眼看着这赵进也是如此,而且这赵进衰弱之前,还给了建州鞑虏重创,这不是天佑大明是什么。
这等自欺欺人的论调很快就被人驳斥,大家盘算了下,不论赵进自己兴办工商和农庄所得的厚利和粮草,单是山东一地就完全供应的起。
山东贫瘠残破,怎么供应的起,而且还是供应赵家军这种花钱如流水的营头,这算法倒也简单,从前大明在山东摊派了多少税赋和徭役,这两年都已经不交了,从前因为运河不允许周边州县挖掘沟渠水井,现在也允许了,原来那些上下其手的吏员差役,现在已经被清洗驯服。
没了这么重的负担,没了那么多无谓的损耗,山东给提供的人力物力已经足够庞大,应付赵家军的需求自然绰绰有余。
说什么穷兵黩武,倒不如说大明这边的当年做得太过,徐州那边甚至不需要轻徭薄赋就可以让山东地方上感恩戴德,而相对的是,为了维持京师和北直隶的防务,为了维持对赵家军的戒备和封堵,不被赵进控制的大明各省都是加派加征,地方上苦不堪言,如今逃向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地方的人口越来越多,这到底是谁在自败?
打,打不赢,拖,大明这边根本没有拖的本钱,怎么办?
朝廷中不请辞就挂印而去的官员越来越多,各处驻军的逃兵也越来越多,即便是再忠心的人物此时也有些绝望,
崇祯皇帝已经在朝会发了几次脾气,甚至失态大哭,但没有人给出什么体面的法子,内阁的孙承宗、王在晋、督抚大同山西的孙传庭、督抚辽西的熊廷弼,都是建议迁都,去往山西或者陕西,利用山河之险自守,以图后效。
如果从前这些人说出这番话,会被清流言官群起攻之,然后被政敌利用,最后去官下狱,但如今情势不同,他们手里各自掌握大军,就算他们自己是忠臣,遵守朝廷法度,也要考虑到他们麾下兵马会不会哗变。
从前那些坚守大义,几乎不会怎么通融的清流领袖们,如今的看法也和从前不同,杨涟和左光斗的态度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天子守国门,坚决不去议和割地,坚决不退让半分,不能重蹈两宋覆辙,这个大道理没什么错,可如今大明不是大宋,那赵进也不是金国和蒙元了。
两宋和辽金元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没必要那么退缩软弱,可大明在徐州赵家军面前,实在没有什么抵抗。
话又说回来,就连大儒们暗地里都有个认识,徐州赵进可不是鞑虏蛮夷,徐州也是华夏汉地,他不是没有得天命的资格。
至于宦官们,王承恩和曹化淳的确做了很多事,可下面人不配合,当初清洗阉党,清洗魏忠贤一派,很多人都被下狱罢黜,若说真是祸国殃民倒也罢了,当年大伙为了清剿赵进前仆后继,为了大明江山这么辛苦,结果却落了这样的下场,担责的自认倒霉,旁观的也是寒心,谁还会用心做事。
文武如此,内外如此,崇祯皇帝当真是无计可施,只能整日里对着祖宗牌位磕头,痛陈自己无能,痛陈臣下皆有私心。
就在这个时候,从辽西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建州女真已经开始调集大军,准备攻打复州..
在这之前,建州女真开始向西突进,宁远又一次成为孤城,宁远向东所有明军的据点和残余全部被扫清,只不过这次建州女真兵马没有去攻城,而且在这一次攻势之后开始后撤,后撤到锦州的位置。
这次进逼,让辽西边军仓皇后撤,部分兵马撤到了山海关内,但也有口信消息之类的传过来,说这次进攻是个警告,让辽西边军有些分寸,不要火中取栗。
原本集结在广宁的兵马开始南下去往盖州卫,辽沈那边也有大军来到,高丽兵马也渡过鸭绿江过来汇合。
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努尔哈赤令二贝勒镶蓝旗旗主阿敏为主将,镶蓝旗梅勒章京济尔哈朗为副将,正红旗梅勒章京岳托为副将,镶蓝旗、正红旗所部共两万余,其中骑兵五千,步卒一万七千,另有科尔沁蒙古骑兵五千余,新附汉军一万,高丽兵马四千,连同民夫丁壮合计五万,号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