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再三,苏海棠回过头,小心翼翼的把端木殊身上盖着的一条夏被抽了出来,七手八脚的往身上一裹,慢慢的下了地,幸好衣服是干的,没有弄上水,只是亵衣早已成了布片,苏海棠只能直接套外裳,这让她好不尴尬。对着池水,把头发隆了隆,确定自己不是那样狼狈后,苏海棠又走回了贵妃榻旁把手里拎着的薄被子小心翼翼的给他重新盖被了回去。然后,一步一步的蜗牛样的向着门口走去。端木殊睁开眼睛,看着她那蹒跚的背影,眼睛里凉凉的,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推开殿门,寒露第一个迎了过来,重新裹上件披风,这让苏海棠的心情微微好了些许。“小主,轿子已经在备好了,奴才这就送您回去!”李贵的腰比着刚才又深了一些,脸上笑出的褶子也多了一些。
“公公是皇上惯用的人,还是留下听差吧,寒露服侍我回去就好。”
“那奴才着两个机灵的给您带路。天色黑,娘娘回去的时候也安全些。”这是好意,苏海棠自然不会拒绝。嫔妃伺寝那都是有规矩的,皇上没说留的,一律会在伺完寝后自行走人。苏海棠今儿这种情况则是比较特殊,其实不走也行,只是很显然,她是想要回的。这个晚上她睡的并不安宁,总是会做梦,然而一睁开眼睛却全然不记得自己曾梦到过什么,只余留满腔的郁闷之感。
如此,日子转眼便又过去了一个月。皇帝近些日子忙于政事,苏海棠也再没见着他了。这日午后,她正坐在屋子里发呆,外面有小宫女过来禀告道:“主子,柳昭仪来访。”苏海棠微微一愣,快速与寒露交换了个眼色,她张嘴便道:“快,请柳姐姐进来。”说罢,站起身亲自往门口迎去。果然,片刻后,柳依依便出现在了苏海棠的视线之内。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乌黑的长发绾成个蓬松的堕马髻,髻上斜插了只白玉簪,依然是精精致致的模样,只是进来的脚步略显虚浮,旁边两个小丫鬟紧扶着她。苏海棠附身行了个礼,口中道:“姐姐怎么来了,太医不是嘱咐你要静养吗?身体要紧啊。”
“无事的,这都躺了大半个月了,再不走走,身体都要锈住了。”柳依依对着她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亲近的笑容,两人相互搀扶着,客客气气的在凉榻上坐下。寒暄了一会儿,寒露便端着两蛊杏仁豆腐,还有一盘冰镇西瓜进来,柳依依循了眼四周,轻笑着说道:“妹妹这里倒是凉快,摆设也雅致。”
这话不太好搭。苏海棠听了便笑了下,没说什么。她对于柳依依过来的目的,心里面约么知道了两分。自从她落水养病了以后,皇上就似忘了有这个人一样,听说开头还过去看过两趟,再后来却是半步都不曾踏过【星夜阁】的大门。眼瞅着快到了回宫的时候,她应该也是着急了。
果不是如此,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些话,期间柳依依频频看向门口苏海棠有心告诉她皇上也已经好些天没来了,你今儿怕是堵不住的,可又怕她多想以为自己拿话讽刺她,是以也只能默默敬陪了。柳依依在这里直呆到了夕阳西下,才带着满满的忧郁和失望离开。
她走后,苏海棠独自一人用了晚膳,膳后,便带着寒露在院子里纳凉。至天色大黑了方才回了屋,在灯下做了会儿针线,殿门外边响起了噗通的跪地声,以及一连串的:“皇上吉祥。”
苏海棠愣了下,赶紧提了鞋站起身,片刻后,果见端木殊走了进来。这是两人自那日华清池胡天胡地后第一次见面,苏海棠心里不自在了一下,随即毕恭毕敬的附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端木殊上下看了她一眼,自顾的坐在了塌上,淡声道:“起来吧。”
苏海棠便依言站了起来,走到人身前,亲自到了温茶递给他,端木殊仰起头一口喝了,跟莽汉似的,半点斯文都没有。苏海棠便赶紧着又给满上一盏,直喝了三盏,端木殊方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你怎么竟赶着黑天瞎火的做活,眼睛不要了。”
苏海棠讷讷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做做罢了。”
你有空去绣什么狗屁帕子,怎么不知道给朕送送吃食茶水,端木殊内心里燃起熊熊烈火,面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只听他十分和颜悦色的说道:“都烧了。”
苏海棠一愣:“哎?”
“绣的难看似了,手艺这么差,现什么眼,全拿去烧了!”
☆、第015章
苏海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嫌弃过,她的绣功是请了京城有名的女红师傅来教的,虽不敢自称大家,但也绝对是京城小姐们里出众的那一批。怎么就丑的不能见人,非要烧了不可?无非是这人在故意刁难给自己没脸罢了。洁白的贝齿不自觉的咬着下唇,苏海棠眼眶通红,气的全身上下都在发抖。见她这幅炸了毛的模样,端木殊却挑了下眉头,很是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要挠朕几下?”
那模样活像是逗猫。
“臣、妾、怎、么、敢”苏海棠一字一句吐出,心里面却恨不得把这人的一张脸都给挠花了,什么俊美如谪仙啊,这人简直就是黑心烂肺的神经病。
“寒露!”苏海棠声音堵塞的低叫了声,一股脑的把针线篓子塞到了她怀里:“拿去,都烧了。”
“小主……”寒露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又忧又急。
“愣着干什么,快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此时苏海棠只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头去。
“可这是小主绣给皇上的啊,您都绣了半个多月,眼瞅着就绣完了。”寒露刚才立在外面,还不知道烧掉绣品就是皇帝下的命令呢。
“你说什么?”端木殊闻言,疑道:“这是你家主子绣给朕的?”
听见圣上垂问,寒露赶紧跪在地上,手上却把针线篓子里的一样东西拿出:“回皇上,这香囊是我们家主子一针一线缝制的。”
香囊是靛青色带着滚边金纹的,上面细细的绣着五条金龙,已经完成了四条,却有一条还差着半条尾巴没绣,要在巴掌大小的香囊上,绣出如此繁复的图案,那可是相当费时费力的。端木殊看着这香囊,心里的那把无名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还迅速便好了起来。真是个榆木脑袋,既然是给朕做得,怎么不早说。
“怎么那样多话。”苏海棠本来就够难堪的了,寒露又说了这些话,岂不是更加没脸:“快去,都烧了。”
“烧什么烧,朕的东西你也敢烧!”端木殊张口便斥。
这难道不是你让烧的吗?苏海棠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个地痞、无赖、流氓、小人!!!
皇帝说烧就烧。
皇帝说不烧就不烧。
于是,到最后苏海棠的针线篓子总算还是保住了。
虽然受了一肚子气,但是在被压上床上时,苏海棠还是没出息的抖个没完,不知道不是心情变好的缘故,今夜的端木殊似是也温柔了许多,只是苏海棠心里有阴影,总是不能放开身体,她紧致的厉害,进入时,两人都疼的闷哼了声。
沉沉浮浮间,苏海棠用力抓着身下的被褥,孩子,她向上天祈祷着,请给我个孩子吧。一夜纵情的结果是,第二天,不仅是苏海棠连端木殊都晚起了,幸亏这里是行宫不用早朝,否则苏海棠说不准就会担个狐媚勾引的帽子。
“扭什么?”端木殊闭着眼睛,一手却准确的击在苏海棠的挺翘圆滚的*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苏海棠全省一僵,羞耻的整张脸都快要冒烟了,抖着嗓子道:“皇上时间不早了,该起了。”
端木殊不太情愿的张开眼睛,叫了声:“李贵。”
很快的,帐子外就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李贵小心翼翼的询道:“奴才在,皇上,可是要起了?”
“恩,叫人进来伺候吧!”端木殊放开怀中的苏海棠,坐起身子,随手拽过条亵衣自行穿了。苏海棠注意到这个细节,忽地就心中一动,想起了皇帝后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莫不是,他不愿让旁人看到?
怔愣间,端木殊已撩开帐帘走了出去。两人各自穿衣洗漱自不用多提少顷,寒露带着几个小宫女拎着食盒进来,端木殊和苏海棠一起用了早膳,饭后又呆了约么一刻钟,方才起身离去。苏海棠闲来无事,一段时间内又不想再去动什么针线,便着人去【水伶阁】把鹩哥接过来。小美人依然精精神神的,见着苏海棠也不认生,反而十分欢快的煽动翅膀,嘎嘎怪叫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地上霜、地上霜,嘎嘎……”
“行啊,已经会背头两句了吗?”苏海棠好长时间没见着这小家伙了,怪想的,便凑近了,直拿手指去摸它的小脑袋:“咱们家小美人就是聪明,对不对啊?”
鹩哥欢快的嘎嘎直叫:“对的!对的!”
“还是你有法子。”苏海棠一边逗鹩哥,一边对着个点头哈腰的小太监笑道。
“这鸟沾了贵人的福气,脑子自然就灵光,这不,奴才稍微一教,它就会了。”这太监叫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眉眼很灵活的样子。
“你到是会说话。”苏海棠含笑的看了他一眼。喂了鹩哥半块苹果,逗着它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会儿话,苏海棠方才回了屋里。
“主子,您看这小越子如何?”寒露搀着她轻声问道。
“看起来倒是挺机灵的。怎么,他求到你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