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缕难以察觉的香气突然传入鼻端,云姨娘猛地一抖,脑海突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猛地抓住徐锦华,厉声道,“你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东西!”
“什、什么东西?”
“奇、楠、香!”云姨娘一字一顿,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这三个字。
徐锦华吃惊的瞪大眼,见她这反应,云姨娘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在哪!你把它放在哪了!”云姨娘一把攥住徐锦华手腕,力气之大,连手腕的水疱都挤破了,流出的脓汁流淌到了她手上,云姨娘却浑然不觉,只厉声追问,“到底放哪了!”
徐锦华一阵吃痛,用力甩开她,才道,“在抽屉里。”
云姨娘立即扑了过去,拉开抽屉一阵翻找,慌张忙乱间,将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终于,在抽屉内格,翻出了那个鎏金掐丝香薰球!
心中的猜测成了真,她眼前一黑,险些将那香薰球扔出去!
云姨娘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狠狠盯住徐锦华,喝问道:“这是哪来的!哪来的!”
徐锦华被吓得一抖,她从未见过云姨娘露出这般可怕之态,一时竟有些不敢言语。
云姨娘再忍不住,窜回床边,抓着那香薰球问道,“到底是哪来的!”
“是……是徐锦瑟备的礼。”
云姨娘猛地抬头,一双眸子里阴霾密布,“你说、是徐锦瑟给你的?”
“是、是给徐锦秋的……我半道截了过来。”徐锦华原还有些心虚,却越说越是理直气壮,“这种东西她们怎配拥有!合该是我的!我的!”话到最后,已有些疯癫之态。
云姨娘闻言,怔怔后退几步。香薰球掉到地上,摔成两半,里头的香盂滚了出来,些许不易察觉的灰色粉末洒落地面……
徐锦华却似突然顿悟,猛地盯住那地上的香薰球,“是这个是不是!是这个香薰球被做了手脚!是徐锦瑟!徐锦瑟要害我!”
云姨娘闻言,更是揪住胸口,一阵锥心般的疼痛涌上。
这副模样,令徐锦华心中升出一个荒谬的猜测,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这云姨娘,“是……你?难道是你做了手脚?”
云姨娘只觉一柄利剑插入自己胸口,哽咽不能语言。
这副模样分明已经告诉了徐锦华答案,她猛地尖叫起来,抓起身边的东西,胡乱扔向云姨娘,“你滚!你滚!啊!啊——滚!”
她揪着头发尖叫起来,脸颊的水疱因这个动作破裂开来,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她却浑然不觉一般,只嚎叫道,“出去、出去、出去!”
“看看我这副样子!这幅样子!都是你害的!你害的!你滚!滚——”
任云姨娘如何着力安抚,徐锦华却再听不进去,只尖叫着让她滚出去!全然一副癫狂的模样。云姨娘担心再刺激到她,只得叮嘱一句让她万万小心不要再弄破水疱,便不得不出了门。
徐锦华用被子蒙了头,猛地嚎哭起来。眼泪顺着凹凸不平的疱疹蜿蜒而下,竟有几分恶心之态。
云姨娘后背抵住门,听着室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只觉自己的心都被撕成了两半。
怎么会、这香薰球怎么会到了锦华的手中,难道真是徐锦瑟……
不、不对,徐锦瑟自己便有那疫症之状,分明已经中招,若她早已知晓,又怎会被送走?且这香薰球原是送给徐锦秋的,被徐锦华截了下来,她又如何能料定徐锦华的动作?
难道真是巧合?云姨娘沉下脸来,这般事情,竟让她脑海中不由浮现报应二字。
报应……不!她不信!不信!老天待她如此不公!如何还要这样待她女儿!
现在的一切!徐锦华身为嫡女所享有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她们母女应得的!
这绝不是报应!绝不是!
云姨娘用颤抖的手抓住胸口,不期然,脑海浮现徐锦瑟当日那句“勿忘记今日之言”,如今想来,竟似诅咒一般!
她将那得病之人的脓液凝固后所化粉末藏入奇楠香之中,为着便是这粉末只在温度到了一定程度后才会诱发传染。此病症状看着虽像疫症,却并非烈性传染之症,所以她才敢用在府中。
徐锦华传了此症,不会轻易传人——但徐丘松却不知道!
当日她利用徐丘松心病送走了徐锦瑟,如今若是被徐丘松得知徐锦华也……
不、她不能让徐锦华被送走!云姨娘沉下了脸,在心中盘算如何瞒过徐丘松与魏氏,直到徐锦华这病治好……
心思电转间,不免又恨起了徐锦瑟,若是她未将这香薰球送人,徐锦华也不会遭此一劫!好在她已经被送去了庄子上,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回来的!
如此想着的云姨娘不知道,此刻被她记恨的人全然不在乎这个。
因为她知道,很快便有一个契机,令徐丘松不得不接她回去。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试着将云家那份天大的机缘,拿到手中!
“小姐,歇一歇,喝口水吧。”趁着马车停下休憩,荷香拿出水囊,给徐锦瑟倒了杯水。
徐锦瑟只略沾了沾口,示意荷香将收到的来信交给自己。
荷香从袖中掏出封信递了过去,徐锦瑟拆开看完,不由低笑出声。
荷香有些疑惑,“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好事?算是吧,”徐锦瑟微微一笑,将那信纸撕了,从窗口扔了出去。那信从徐府而来,是离开前,她让荷香嘱托了相熟的婆子传来的、徐府最新的状况。
看到“大小姐为求母亲身体康泰,独去庙中烧香祈福”并“府中误传大小姐病重,还请大夫白跑了一趟”一段,对徐府中发生的事已是了然于胸。荷香问起,便也只笑而不语。
当日她发现那香薰球或有不对时,便已生了将计就计之心,不论那球中藏的是何种东西,想必此刻,徐锦华已是自食其果了吧。
荷香探手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感到入手的肌肤不再烫人,终于松了口气,“小姐这烧,可算退了。”
徐锦瑟闻言,不由有些歉疚。她这次生病,纯是因着那日大雨,她悄悄出门,在外淋了一夜造成。她原就想藉由这次生病,求了魏氏将自己送到这安阳的庄子上,却不想魏氏竟是直接将这庄子的地契都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