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看得心酸,“好看,很好看,怕是用了不少银子吧!”
“他说,是他这次出镖的赏银,其实,他挣了钱,我倒想为他置身衣裳,他的衣衫都是旧的,平素吃饭,连肉都舍不得叫,说是不喜欢吃。但是和我吃饭,点了个回锅肉,我说我不喜欢,他能吃得清光,连汁都拌饭吃了。在镖局,他说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就是每顿都有大块大块的肉吃。这段时间,他总是舍不得花钱,他说,银子是要存起来,日后能让我过安生日子的!”星儿缓慢地说着,说说停停,想起些什么,又说几句!
高渐离伸手把她搂入怀中,星儿把头埋在他怀里,“上一次我们去了大兴,他便来了,找不到我,在一家九流的客栈住了好多天,最后竟然偷偷地逃跑,为了那一丁点房租,他不得不乔装逃跑。堂堂的武当派弟子,为了我,竟然像做贼般,深夜逃跑。我说我有银子,他说养妻活儿是男人的天职,他要挑起我们日后的生活,为了那几两银子,到镖局去卖命。他做了这么多,可知道我又做了些什么?他在外头奔波的时候我在皇宫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为了几块肉高兴的时候我和别的男人吃腻了肉而茹素,他衣衫简朴,而我华服光鲜......”她说不下去了,言语哽咽,怕一说便泪如雨洒,如今细细反省,方知道自己昔日的荒唐,他对自己的真情意,不就是往日自己渴求的么?他为自己离乡背井,自己又为他做了些什么?
死亡是霸道的,它能一直占据一个人的心,无可替代!便是她原先并不是真的很爱这男人,但当这个男人因她而死的时候,她心中会萌生出许多想法和感受,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愧疚,慢慢地错把这种愧疚当初了爱,当日夜澈便是这样,当墨阳醒来,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能冷静的思考了。只是星儿对庞皓云,始终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人家说,初恋是最难忘的,不管这初恋是一天还是一小时,都值得我们回味一辈子,庞皓云便是星儿的初恋,她萌生的情感,第一次托付给他,如今他在她背叛他的期间遭受杀害,并且是因她而死,心中的难受便又加重了许多!
高渐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溢满凄酸,他和她的点点滴滴都刺痛着他的心,他甚至嫉恨那死去的庞皓云,假如死的人是他,她是否也会这样悲痛的心情细数和他的点点滴滴呢?假如会,他宁愿死的人是他,至少这样也是幸福的!
第二日一早,小路子提着饭菜进天牢,发现星儿失踪了,连忙禀报夜澈,夜澈却只挥挥手,便让小路子退下去了。他捂住胸口,病再一次发作了,而且这一次,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吃了药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半点药效,到中午时分,他额头满是汗珠,脸色惨白。
御医来请平安脉,见此情形,连忙命小路子把门关上,御医先是给夜澈含住参片,用金针刺穴,通了血气,疏通了经脉。好一会,方见夜澈的面容渐渐有血色,御医担忧地为他做了一翻检查,夜澈缓缓睁开眼睛,有些疲惫的面容带着暗暗的淤青,这是血气不通的迹象,“朕的病严重了么?”
御医犹疑了一下,沉重地点点头说:“皇上的先天之症,不知道为何,竟突然严重了起来,皇上最近是否总是夜不能寐,盗汗恶梦?”
“是的!”夜澈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他的大限就在眼前,而这国家,能交付谁的手上?他叹气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如今看,朕还剩下多久日子?”
御医皱了皱眉头,还是直言道:“如今推测,不过明年春天!”夜澈心中暗惊,“不是还有三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