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是不是立场颠倒了?
前男友一副吃醋奸夫的姿态,质问她身边的男人身份。而她法定丈夫与继子,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推开工作室生锈的铁门,乔珊荃看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抬手挡住门,朝对方努努下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完。”
工作室是她的地盘,上面的阁楼是她的家。
乔珊荃没有多余的心情,不打算让外人轻易踏入自己的世界。
班·罗伯特看着那对父子接过她抛去的钥匙,自顾自地进屋,放下背包,转身不见了人影,只听见他们低沉的交谈声远去。
俊美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焦灼。
班·罗伯特感到很不安,而这份不安在这些天的等待与寻找中被不断发酵,于看到她的那一刻达到了凤凰。
他有满腹话想质问,但是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让他只是好涵养地暂时放下其他,牵起乔珊荃的手,按在左胸,深情款款地低下头,靠近她:“乔琪,我很想念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你的手机无法接通,这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避开他谈来的手指,乔珊荃垂下眼帘,阳光从门内照出,将她面目模糊。
“班,我以为上次见面,有些问题我们已经谈过了,不是吗?”
“那是你这样想,我并没有答应。”
想了想,乔珊荃扯动唇角,还真是这样。她认为他们做朋友更好,眼前的男子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暗示,把话岔开,轻巧揭过敏感话题。
而时过境迁,乔珊荃现在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
刚离开庄园回到纽约的她,浑身充满了斗志,哀伤而执拗,无力再提及感情的事。伤身伤神,最失败的投资莫不如是。
如同受伤的刺猬,乔珊荃那时候只想狠狠报复,当时她没有对班下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彻底放下了,她不在乎班会怎么想。既然班表现得对她怀有亏欠,那她就趁机利用他的资源,向银行贷款,或者认识欧洲的投资商。
从某方面来看,乔珊荃觉得自己挺渣的,看出班眼中的情愫,她漫不经心懒洋洋地笑,越是公事公办,越是若即若离,越是让男人心痒痒。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而失而复得更容易激起男人证明所有权的劣根性——无论是谁有错在先,战利品依然只能属于他。
在逼仄的楼道里,乔珊荃破天荒地为曾经的男闺蜜肖恩感到可惜。
他在时尚圈里见过了那么多形形□□的红男绿女,怎么还会相信眼前这个出身良好的俊美男人嘴里的甜言蜜语?
出身欧洲古老世家,拥有一座银行,正在做私募基金的班·罗伯特,永远不可能为自己背上同性恋的沉重枷锁,给家族抹黑。
抬起眼,乔珊荃细细打量眼前这张面孔。她是个非常挑剔的人,极度颜控,她很喜欢对方古希腊式的鼻梁,即使是现在,她也依然欣赏这款精美如艺术品的脸蛋,但是……
“你知道吗?班,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了。”耸耸肩,乔珊荃笑得疏朗豁达,眼底藏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我不在乎你有多努力寻找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为我担忧。因为我们已经不再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
班瞳孔紧缩,他拦住她:“乔琪,嘿……你听我说,是的,我为我曾经犯下的错误感到后悔,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听我说完好吗?我跟肖恩……嗯,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明白的。你对我总是很冷淡,连我亲吻你的脸颊,你会一脸忍耐地偏过头去。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怀疑自己的魅力,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是肖恩他遇到了我,把我带回酒店。后来……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加上某些奇怪的荷尔蒙,让我跟他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嘲弄地听他说完,乔珊荃点点头,不动声色道:“说完了?那好,你可以走了。”
“不!我还没有说完。”
对于班·罗伯特而言,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他少有的低头服软,他感到有些屈辱,然而一看到眼前面色红润,淡淡裸妆将她明艳五官衬得更加动人的女子,他知道她有多么高傲不易接近,如果错过这次,不在她人生低谷的时候努力抓住她的话,她很快就会振翅高飞,远远离去,骄傲地仰起头,不留一丝眷恋。
“我和肖恩的事完全是个错误,你知道的,他是你的朋友,他通过你认识了我,知道可以通过我获得更多资源,认识更多有用的人,才会刻意接近我……在你离开纽约后,我与肖恩已经彻底断了联系,请你相信我,乔琪。”
注视班蓝灰色的眼睛,乔珊荃真想用什么东西录下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再播放给前任男闺蜜肖恩听,一定会很有趣。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值得她付诸心神,对于已经一败涂地的旧敌,她没有兴趣再去多踩几脚。
“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乔琪。这次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你不明白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亲爱的乔琪……”
“明白什么?”一道孩子气的疑问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低下头,乔珊荃笑容真正到了眼底。
胡安穿着跟父亲同款的牛仔背带裤,一条背带解开,松松垂在胸前,独具匠心的在背带中央开了一道斜口,露出里面温柔的天蓝色水魂t恤领边,裤腿挽边,做九分式样,足上蹬着一双漂亮的麂皮马靴,小家伙瞪大眼睛,搂住乔珊荃大腿不放手。
“乔琪是我的。”胡安气呼呼地瞪着这个打扮得很神气的大叔,他不喜欢这个家伙,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入了,让他很烦躁,根本坐不住。
乔珊荃乐了:“对,你听到了。我现在并不寂寞,班,这就是我的新欢。你来晚了,很遗憾。”她眨眨眼,抱起胡安朝门里走。
班·罗伯特诧异地抬手,打算抓住她胳膊:“乔琪,等一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扶着门,乔珊荃笑容明快:“在你狠狠伤了我心之后,我能用这个态度来跟你说话,你应该感激才对。请你离开,罗伯特先生,我现在要跟我的新欢上楼去洗个热水澡。”
砰地甩上门,乔珊荃顿觉一阵轻快。
转身撞上一堵肉墙。
费里单手拎着儿子,把他扔到一边,抬手抓住某个打算偷溜的女人。
“热水澡,嗯?”
看着他正经的俊脸上缓慢浮现一抹坏笑,乔珊荃心狠狠跳快了几拍,反过来抓住他大手:“对,要一起吗?”
摸摸下巴,费里被她拖着朝阁楼走,语气很犹豫:“我不是很需要……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不应当拒绝。顺便还能刮个胡子,你觉得如何?”
胡安坐在地毯上歪着脑袋,满头问号。
原来成年人都是一边洗澡一边刮胡子?
只是为什么他们去了那么久?还隐约听到乔琪听上去像在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