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明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约了朋友了。”池怀音抱歉地说:“说好了请我朋友吃饭来着。”
厉言修的态度一贯地温和:“是我认识的朋友吗?要不一起吃饭?我请你们吃顿大餐。”
池怀音在日本的几年,和厉言修实在太熟,生活中大事小事都是他陪着,他对任何人都很照顾,所以池怀音也没有怀疑什么。对他完全没有男女那种防备。那时候吃饭游玩都是一大群人一起,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想来江甜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于是回复厉言修:“等我一下,我问下我朋友,一会儿给你回话。”
……
厉言修家算是最早一批做进口车生意的人。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从国企领导岗位下海。依着原来的社会关系和稳重的管理智慧,很快就把私家车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们很早就有意识将厉言修送出国深造,厉言修18岁以后都是在日本生活的。
因为有这样开明的父母,才能把厉言修教导得彬彬有礼,对人周道而温和,又不失幽默。
第一次和江甜一起吃饭,他是开着车过来的,丰田皇冠3.0,是那个年代上街都会被围观的好车,一辆就要近四十万元。把江甜都惊到了,哪怕在海城,私家车也还没开始普及。
厉言修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搭配西裤皮鞋,看上去丰神俊逸。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很礼貌地微微低头聆听,迁就女孩子的身高。
全程发扬绅士风度,买东西的时候主动买双份,吃饭就主动让女士先选,轮到他做任何选择,都会温柔询问她们的意见。
一顿饭下来,江甜已然沦陷。
厉言修去上厕所,她简直像充满了气的气球,突然被放气,嘴里叽叽呱呱都停不下来:“我的妈呀,池怀音,你铁石心肠吗?你身边有这种完美的男人你还不动心?”
池怀音对厉言修的体贴已经习惯,喝了一口水,鄙夷地看着江甜:“言修一直是这样的人,他在任何一个圈子里,都是照顾别人的。”
“你当我傻啊?”江甜对池怀音的想法并不赞同:“要真是习惯照顾别人,怎么可能对我们俩这么小心翼翼,分明是对你有意思,连同我一起照顾,想加分。”
“你千万别再跟季时禹那根搅屎棍和好了!就这个哥哥了!”江甜想想今天的待遇,就忍不住要双手捧心了:“这个哥哥,我要给他打一万分,总分一百。”
池怀音对江甜的花痴嗤之以鼻,正要说话,就看到厉言修回来了,池怀音赶紧掐了一把江甜的大腿,提醒她别再胡说八道了。
吃完饭,又逛了一下午街,天色渐晚,江甜要回单位了。
厉言修很体贴地将江甜先送回了单位,一路三个人聊得好不畅快。厉言修是那种不会主动喧宾夺主抢话题的人,他与人聊天,总是会先听别人说,然后很自然地进入话题,让人感觉到一种聊天的舒畅感。
江甜到单位以后,没有急着走,而是趴在车窗上,意味深长地对池怀音说:“你考虑考虑我说的,就这个了,明白?”
池怀音生怕她再胡说八道下去,让大家都尴尬,赶紧推了推她:“赶紧走,我们还要回家。”
“池怀音——你可不能让猪油蒙了心哇——”
……
江甜的单位在新开发区,距离比较远,厉言修还要开车回市里。
一路,两人很自然地聊着天,厉言修淡淡笑着,还是一贯的表情。
池怀音问他:“你以后不打算回日本了?”
等着红绿灯之际,厉言修一只手扶着方向盘,身体微微侧着看着池怀音。
“那你呢?”厉言修淡淡一笑,眼眸如水温柔:“你还回日本吗?”
“我?”池怀音摇摇头,说到自己,连用词都变了:“我不去日本了,我准备落叶归根了。”
“嗯。”厉言修点头:“所以,我也不准备去了。”
车厢里虽然不算拥挤,却总归是个比较封闭的空间。
厉言修说完这句话,池怀音面上有些僵,忍不住叫了他的全名。
“厉言修?”
对池怀音的尴尬,厉言修第一次没有一味体贴地谦让着她,而是流露出一种男性本能,尊重之中带着几分强势。
“怀音。”他靠着方向盘,眼眸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窝上带出温柔的影子,他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诚恳:“你心里,打扫干净了吗?”
池怀音头皮到耳根都有些微麻,看着厉言修,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其实,我从来没有放弃,我只是一直在等,等你放下过去。”厉言修微笑着,表情那样豁然:“人这一生,不可能只遇到一段感情。结束一段感情,也还会遇到别的会让你心动的人,只要是真诚地开始,也一样是很纯粹的爱。”
“怀音,太过偏执,会让你自己痛苦。”厉言修说:“到我心里来,以后,我来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
******
回到市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池怀音脑子里有些乱,也不知道和厉言修说什么。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厉言修似乎意料之中,没有对她有任何逼迫。
下了车,走到池怀音身边的时候,只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池母非常喜欢厉言修,私下也和厉言修的父母见过面,非常通情达理的父母,连为人挑剔的池父,都对厉言修的家庭十分满意。
如果不是池怀音固执反对,她和厉言修也许已经结婚了。
池母劝她的时候,也语重心长地说过,“初恋毕竟是第一次,一定是痛苦而深刻的,但是大部分初恋,都是用来错过的,不要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池怀音和厉言修并排往小区里走,心绪纷杂。
池怀音自己也说不上来,对厉言修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