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包拯去了趟皇宫，回来顺便拽来了因为上火而起了满嘴泡的庞吉。

包拯边走还边数落他，“你闺女生又不是你生，你看看你个样！”

庞吉撇嘴，“我说老包你懂什么？你有闺女不？就生个小子当然好养了，我闺女十月怀胎呐！”

包拯望天，都懒得白他了，“废话，哪个娘不是十月怀胎才生？！”

“哎呀……我都糊涂了，不跟你吵。”庞太师一脸菜色，“老包，你府里有好吃的没有啊，我没吃中午饭，这会儿饿了。”

包拯无奈，“宫里那么多好吃的你不知道吃。”

“你别数落我了行不行啊？老夫受的刺激还不够多啊！”庞太师叹气。

包拯想了想，问，“你之前不是悄悄让公孙先生给庞妃诊脉么？男孩儿女孩儿？”

太师听到这儿，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扭到一起动了动。

包拯眨眨眼，模仿他那个动作，“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带把，是个女儿。”太师回答。

“哦……”包拯点了点头，问，“皇上知道了么？”

庞吉点点头，“知道了。”

“别垂头丧气的，长公主不好么？”包拯一挑眉，“你看皇上那兴奋劲儿，他喜欢闺女。”

“唉，我知道……我是怕我闺女不高兴，你也知道她要强。”太师说着，又一脸期盼，“你说公孙先生不小心诊错了的可能性多大？要是个儿子的话……”

“要是个儿子你就多派几个侍卫守着你闺女和外孙吧，那么得宠还生了个儿子，这还得了？”包拯拍了拍庞太师的肚子，“母女平安最重要。”

太师接着叹气，“也是……”

领着垂头丧气的庞太师进了开封府，包拯前后转了转，发现开封府里只有衙役和下人，还有展昭院子里的猫……人呢？

包拯问端着一盘子葡萄的小玉，“展护卫他们呢？”

“大人，大家都在龙图阁呢。”小玉道，“我正给他们送葡萄去。”

“小玉姑娘。”太师腆着肚子凑过去，“有没有吃的啊？老夫饿死了。”

小玉让太师逗得直乐，将盘子交给了后边端着杨梅的小翠，跑去厨房了……没一会儿，给太师端来了一份炒面。

“喔唷！”太师吃得直赞叹，“你们开封府的炒面怎么这么好吃？！”

“当然好吃啦，里头可都是好东西，陷空岛送来了好多大虾，去了头就留个尾巴都有李子那么大呢！”小玉边比划，边给庞太师剥了个粽子，太师啃了两口，小翠给他递杯茶。

庞太师感动啊，眼泪汪汪瞧着包拯，“怎么连茶都那么香啊？”

“那是，五爷派人从云南送来的顶级普洱！”

庞太师瞧着也喝茶润嗓子的包拯，“真好啊……有了白五爷，这日子过得就不比皇宫里差啊！”

包大人想了想，觉得到也是……虽然原本他开封府待遇也不算差，不过白玉堂来了之后貌似大家伙食更好了。

“唉……”太师又长叹了一声，“难怪他们都说，整个开封城，除了我闺女，展护卫嫁的最好了。”

“噗……”

太师话刚出口，包大人喷了他一脸普洱。

小玉和小翠忍着笑，捧着葡萄和梅子就跑了。

“我说，胖子！”包大人叮嘱庞太师，“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别一会儿白目上展护卫那儿说！”

太师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才白目呢！整个开封府你眼白最白还好意思说别人。

“展护卫这两天刚好了些，一刺激指不定又什么样了！”包大人略担心。

庞太师一脸惊讶，“啊？展护卫怎么啦？”

包拯望天，反正现在太师除了闺女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等太师吃完了，就说跟包拯去消消食，顺便瞅一眼自家儿子，这阵子忙着照顾庞妃，庞煜好久没瞧见了。

包拯还不忘提醒他，“安乐侯搁我这儿住了小半年了，你一会儿记得给伙食费。”

太师仰着脸想，“有那么久么？”

“那可不。”包拯认真唬他，“你想想，庞妃怀胎十个月呢，我还给你少算了三个月。”

“哦……这样啊。”太师点头，显然此时脑袋已经转不过弯来了。

龙图阁还是很巍峨的，打老远就闻到一股子书香味。

一个白发白胡须的老头正在门口扫尘，不远处是伸懒腰的小五，这老虎，跟只犯懒的大猫似的。原先开封府的衙役和太学的学生们一看到小五就腿软，还有不少吓哭的，不过相处了这段时日，众人都不拿它当老虎了，直接当大猫那么搂。那天厨房闹耗子，厨房大娘还揪着小五的耳朵问它，“你晚上干嘛去了？有耗子你都不抓？”

说得展昭直捂耳朵，心说，好在众人都没拿他御猫的名头当回事儿。

“包大人。”

老头抬头一看到包拯，笑了满脸的褶子，又跟庞太师打招呼。

“陈夫子，展护卫他们都在么？”包拯也跟老头打招呼。

“在呢在呢。”陈夫子一个劲点头，“他们这是干嘛呢？一大帮人跟要在龙图阁安家似的，展护卫以前不是最怕进龙图阁喂书虫么？”

“呵呵。”包大人干笑了两声，怎么说呢，展护卫还在闭关中，大概是在痛定思痛修身养性。

“我煜儿也在看书啊？”庞吉问。

陈夫子点头，“是啊。”

庞太师捧着下巴两个眼睛瞪得提溜圆，这可是奇闻！他家煜儿竟然看书！果然是因为开封府风水好，每天伴着文曲星住所以养出来的都是斯文人么？不晓得煜儿从现在开始沾老包的仙气，若干年后能不能考个状元光宗耀祖！

想罢，太师凑过去跟包拯说，“我一会儿给你煜儿的生活费和伙食费，你让他搁你开封住他个七八年吧？”

包拯嘴角抽了抽，瞧他，“不如让他跟我姓？”

“去！”庞太师白了他一眼，晃着肚子去看儿子了。

包大人无奈摇头，正要往里走，身边一人“咻”一声落下，给他行礼，“包大人。”

包拯瞧了瞧，点头，“多罗啊。”

“八王爷请您一同进宫商议要事。”多罗道。

包拯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刚从宫里回来，什么事儿啊？”

多罗摇了摇头，“具体属下不清楚，不过好像跟庆生的事情有关。”

“哦……”包拯了然。庞妃即将临盆，无论如何这是第一个，皇上和太后都主张庆祝一下，但是赵祯初为人父没功夫，于是交给八王爷打理了。这城内百姓庆祝还好办，估计是各国来使的问题有些麻烦。

包大人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一趟。”

……

放下包大人和八王爷一起进宫准备不提，单说太师。

太师进入龙图阁后，就看到院子里长长的书桌上堆满了书。公孙正站在桌边根据一本目录分类，小四子和箫良站在桌子上，公孙报一个书名，说一个放那儿，小四子就从书堆里找出书，箫良负责将书放到该放的地方。

而箫良摆放得各堆书后面，都坐着个“埋头苦读”的人。

庞太师扫了一眼，发现除了霖夜火之外，几乎开封府所有人都来了。

包延和庞煜拿了两个小板凳，坐在一棵芭蕉树边，眼前一大堆书，包延那个比较高端，都是竹简，庞煜就看画册。

庞太师嘴角抽了抽——差距啊！莫名“上梁不正下梁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什么的就在脑内回旋，害的太师直摇头。

赵普他们也来了，也真难为了这位大将军，带着龙乔广、欧阳少征和邹良一起在翻书。

夙青打着哈欠，看着一个卷轴。

天尊似乎是在开小差，站在一块太湖石边，举着一幅字正赏呢，身后殷侯在打瞌睡。

最有趣的是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靠着一个凉塌，白玉堂靠着树，两人似乎是在看不同时期的两张地图。

白玉堂报一个“宿县”，展昭瞄一眼，“还在呢。”

“葛县？”白玉堂接着报。

展昭眯着眼睛找了一圈后，那个小本儿记上一笔，“哎呀，这个没了。”

太师瞧着挺新鲜，凑过去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啊！爹！”庞煜蹦起来多高，扑过来抓住太师，“我姐是不是生啦？”

庞太师望天，敲他脑门，“你姐至少还有十天才能生。”

“哦……”庞煜松了口气。

太师又问，“你们这是查什么呢？”

“哦，我们想查一下历代消失的县城之类的资料。”公孙回答。

庞太师眨眨眼，“历代消失县城？”

“是啊。”公孙点头，“就是这些年来，突然消失的县城或者村落。”

太师眨眨眼，看着那厚厚一堆书，“你们这么找啊？”

众人都点头。

赵普打了个哈欠，“这也忒多了。”

太师嘴角抽了抽，“你们不知道宫里的书库里有历代地名变更及居民迁移的表格？”

众人都停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太师，“有这种东西？”

太师无语，“废话！不然怎么掌管大宋国土？有专人整理的！”

众人张大了嘴，一起转脸看门口。

就见陈老头扛着扫帚慢悠悠走进来，含笑看着众人，“哎呀？你们还在啊，正好，帮我晒晒书啊，地方志平时最少人翻了，哦呵呵。”

众人瞧着老头悠哉哉去喝茶的背影直磨牙——故意的啊！老头一定知道的，是故意的！

庞太师伸了个懒腰，坐到庞煜身边拿桌上的杨梅吃。

包延凑过去问，“太师。”

“嗯？”太师笑眯眯点头，心说这娃细皮嫩肉的，比那包黑子顺眼太多了。

“你听说过火凤和火龙的传说么？”包延问。

太师愣了愣，摸下巴仰脸，“火凤和火龙？”

庞煜过去拍包延，“小馒头，连你爹都不知道，你问我爹有啥用啊。”

庞煜话没说完就挨揍了，庞吉这气，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嗯，你娘没准知道。”太师一语惊人。

庞煜指着自己鼻子，“我娘？哪个？”

“你大娘！”庞吉瞪他。

众人面面相觑——呼延大奶奶啊。

赵普好奇，“庞夫人知道？”

“嗯，凤凰貌似粉好多种呢，她们每年都准备好些衣服，什么秀凤秀花的……不过有一回你娘发脾气把个绣工骂了一通还记不记得？”庞吉问庞煜。

庞煜仰着脸，“我大娘经常发脾气，哪次？”

“你瞧你那点记性，有一次你娘给你姐姐秀一条八凤披肩，其中一只凤凰秀成了火凤，你娘将那绣坊的人骂成什么样了都，还说要放火烧了绣坊。后来绣工拿回去改了，你娘也没让你姐用那件披风，说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