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若是不在,谁来满足你?(1 / 2)

药田种良缘 叶染衣 4308 字 18天前

许丞相一死,丞相府塌了半边天,前些日子才被齐老太太气得满腹郁结的丞相夫人身体急转直下,短短数日,脸上像是被谁用刻刀凿了一堆细纹出来,立在灵堂前,若是没人扶着,风一吹就能倒。

许丞相是进士出身,虽然算不上桃李满天下,底下门生还是不少,因此得知他殁了,前来吊唁的一拨又一拨,有的门生是刚入朝的新贵,有的已经高官厚禄混成油条。

生父仙逝,许皇后得了弘顺帝恩准出宫吊唁。

有皇后坐镇,灵堂内外一片肃穆。

傅凉睿带着发妻宁王妃来给外祖父上香,完事之后站往一旁。

许如眉披麻戴孝地跪在棺木边,看向傅凉睿和宁王妃的眼神带着敌意。

傅凉睿察觉到了,却没理会,低声对宁王妃道:“一会儿走完流程,你就先回去,怀笙不能没人看着。”

许如眉是个不安分的,傅凉睿担心她一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

宁王妃不疑有他,点点头,心里感激王爷的体恤。

丞相夫人瞥见宁王妃,让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宁王妃倒是心宽,前些日子才请了靠山来把我这个老婆子好一通骂,如今又亲自上门来,是吊唁还是拜年?”

这种话从一个长辈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刻薄。

宁王妃面上没有露出恼意,也没觉得委屈,屈了屈膝,说:“外祖父病逝,我们夫妻理应来吊唁。”

“我们老爷可没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外孙女。”丞相夫人明显不买账,浑浊的眼球内,爬了几条血丝,眼下是一圈青晕,看得出来昨夜没睡好。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傅凉睿没想在灵堂大闹,尽可能地让语气温和,“王妃纵有不对之处,外祖母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外祖父尸骨未寒,必然不希望灵堂起火,还望外祖母顾全大局。”

丞相夫人将目光移到傅凉睿身上,“那好,当着你外祖父的亡灵,我问你一句,到底接不接如眉回去?”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引来外面一众吊唁者的注视。

丞相夫人刚才故意拔高了声音,因此很多人都听到了。

当下一个个拿眼神瞧着傅凉睿,想知道这位王爷会如何回他外祖母的话。

其实许如眉是谁,真没几个人想关注,这件事的热点在于许如眉是宁王的表妹,表妹的背后是丞相府这个大后台,而宁王竟然为了正王妃不惜休了侧妃,直接打了外祖家的脸。

有人觉得,宁王是因为许丞相中风,瞧着不行了,所以想尽快划清界限。

外面对于宁王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说宁王宠妻灭妾的,也有说宁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

傅凉睿只当没看到旁人的目光,视线转向丞相夫人。

他和许如眉闹成这样,要想修补关系,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左不过一个低头一句软话的事儿。

可他不愿意屈就。

或许是心中的惦念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在某些方面,他格外的注重,甚至可以说挑剔,苛刻。

以前许如眉待在宁王府,他为了丞相府的支持,觉得只要无视她也能勉强接受。

但如今,见着许如眉他就说不出的膈应。

同样是中了媚药,有人宁死不屈,费了大力用最笨拙的办法寻求生路,在死之前都不放弃自救的希望。

可许如眉直接就跟人睡了,还睡出个孩子来,可见骨子里是个怎样的人。

傅凉睿有精神洁癖,许如眉这样的,别说碰她一下,想想他都觉得反胃。

“如眉她不适合待在宁王府。”当着那么多宾客,傅凉睿尽量给许如眉和外祖母留足了面子。

“现在才说不合适,早干嘛去了?”丞相夫人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嘲热讽。

傅凉睿知道,许家这头所有人都觉得当年是他在中秋宫宴上毁了许如眉的清白,才会害她当不成正妃,委屈居了侧室入的宁王府。

对此,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许如眉在名义上曾经是他的女人,如今分开了,该给的体面他要给足,不诋毁前任,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风度和修养。

纵使许如眉不对,要数落她也该在分开之前,如今桥归桥路归路,若是他还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掰扯她那些不堪的过往,先不说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就不可能抹开面去做这种事。

丞相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许如眉的声音打断。

她缓缓走过来,视线在宁王妃和傅凉睿之间游移,最后定在傅凉睿身上,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尔后对着丞相夫人道:“跟宁王殿下无关,是孙女自己入了宁王府多年无所出,求他一封休书才出的府。”

丞相夫人顿时皱眉,“如眉!”

她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祖母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王爷。”

丞相夫人目光复杂地看向傅凉睿。

傅凉睿深吸口气,有些时日不见,这个女人倒是学聪明了,以退为进想当众洗白自己。

虽然就算洗白,她的名声也好听不到哪去,但起码能体面些。

而当下这种境况,他能做的,唯有成全。

“的确如她所说,我们之间没有闹不愉快,休书也并非本王一时之气给她的,离开王府之前,她曾经来找本王商议过。”

“所以你就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丞相夫人鼻孔都气歪了。

许皇后慢慢踱步过来,问:“怎么了?”

丞相夫人转过头,面前穿着素净的虽然是她女儿,却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不得不放低姿态。

“没什么,许久未见王爷,跟他闲唠了两句。”丞相夫人一句话带过。

许皇后一看自家老娘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出言调和道:“父亲尸骨未寒,睿儿身为外孙,心里正难受呢,说话难免有冲撞的地方,母亲就别跟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计较了。”

许如眉自己都出面辩解了,丞相夫人还能怎么纠缠?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推说身子不适,把灵堂交给几个儿子儿媳打理,扭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皇后怕老人家一气之下出了什么事,忙跟上去。

作为孙女,许如月也带着夫君回娘家来吊唁了,不过因为怀了身子的缘故,她没能进灵堂,只是远远地跪在外面看着这一幕。

生母林氏走过来搀扶她,说:“你这双身子可不能久跪,意思意思就行了,快起来吧,偏厅里给客人准备了茶点,你也去用一些垫垫底,估摸着吃饭还有些时辰。”

许如月的生父这一房就两个嫡出子女,许如月和哥哥许文涛。

许文涛的正妻不争气,滑了两胎过后就彻底没了动静,妾室更是没盼头,入府的那两个,长得都挺水灵,愣是怀不上。

许文涛到了现在,膝下都还没有一儿半女。

林氏着急啊,这不,听说女儿怀了二胎,便眼巴巴地盼着。

哪怕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姓杜不姓许,她也想过过抱孩子的干瘾,女儿能生,她很是宽慰,所有以前对许如月嫁得不好的那些怨言,渐渐变没了,如今咋看这小两口咋顺眼。

许如月被扶起来,手掌摸了摸小腹,并无不适,微微松口气。

她看了一眼许如眉所在的方向,被林氏拽了一把,低声说:“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你别跟她走太近了,仔细被她带累。”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家闺女哪怕当初因为名声有损嫁入杜家,人家小两口照样和和气气地把日子给过顺了,到了现在,谁不羡慕嫁入杜家的那些媳妇,她许如眉有什么?声名狼藉,入宁王府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给作没了,如今又被人一封休书灰溜溜地给赶回来,外面的人也就是顾忌丞相府才会给她面子,没可劲扒她,否则就这事儿,够她臭一辈子的。

许如月摇摇头,有些一言难尽。

待字闺中的时候她跟许如眉的感情就不好,那时候许如眉多得意,成天来奚落她要嫁给一无所有的白身。

许如月当年就没跟她一般见识,如今许如眉落魄了,她自然也不会幼稚地跑去许如眉跟前炫耀自己有多风光。

日子是自己的,过好过丑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拿去人前宣扬,更何况,许如眉那种人还不值得她浪费精力。

林氏要拉她去偏厅坐。

许如月扭头看向杜晓骏。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这个女婿,忙陪上笑脸,客气得很,“骏哥儿,你舅兄他们在忙,一会儿就过来,我让人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林氏这个态度着实让杜晓骏“受宠若惊”,讶异过后,笑着摇摇头,说:“没事的,既然他们不得空,那我过去帮忙好了。”

林氏忙说使不得,“你又不是孝子,再说府上这么多人,哪有让你一个女婿去帮忙的道理。”

趁着林氏说话的空隙,杜晓骏已经打听了许文涛他们所在的院子,等林氏说完,他道了声别就跟着小厮去了。

并非他要逞能,而是难得回趟岳家,想把爱妻的面子给撑足,不想让人轻看了她。

林氏看着杜晓骏的背影,不住地点头,感慨道:“我这个女婿人还是挺不错的。”

许如月暗暗无语。

当初嫁的时候,杜家还没有现在的名望和地位,她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尤其是甜甜刚出生那会儿,她娘去了,不是嫌杜家这样就是嫌杜家那样,也是杜家人脾气好,再加之老太太病了,没办法理会这事儿,否则当初两家人非得打起来不可。

许如月心里明白,她娘能高看杜晓骏一眼,全凭着杜家现如今的地位。

虽然不涉官场,却也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了,多少人家高攀不起。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她娘能别再每次他来的时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就阿弥陀佛了。

想到这儿,许如月咧嘴笑了笑,说:“晓骏他人本来就好,有责任有担当。”否则,她当年也不会嫁得义无反顾。

林氏没反驳这话,算是默认了。

不喜欢杜晓骏的时候,哪怕人家拿出十足的诚意,她也能挑出刺来,看哪哪不顺眼。

对杜晓骏改观以后,哪怕是有点小瑕疵,他都可以原谅,甚至还要维护说那是女婿的个性,如果是本身就有的优点,那就更值得表扬了。

这厢母女俩说着话,还没到偏厅,大门口那边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多会儿,太监扯着嗓子喊:“太子殿下驾到——”

一时间,灵堂内外都傻了眼。

主事的几个孝子面面相觑。

大国舅想到父亲中风的原因,当下脸色沉了沉。

二国舅神色慌张,“太子殿下来了,咱们准备准备出去迎接吧!”

三国舅没动作,明显是等着看大国舅的意思。

四国舅也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