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1 / 2)

东唐再续 云无风 4050 字 15天前

这条规定从法律上为青年男女自由择偶开了小小的绿灯,李曜必须赶紧去与王笉打个商量,一旦自己赶不及时见到李克用,就只能撒个谎说已经跟王笉完婚了。这样虽然在道德层面略有些不那么好看,但至少在法律层面上已经说得过去了。而且他和王笉还符合一种相对比较特殊的情况:李曜属于“男子离家在外”,王笉则是父母双亡。这俩理由实际上都有些牵强,因为以李曜的身份,要给李克用报个信还是很方便的;而王笉虽然父母双亡,但她是什么家族的出身?族中尊长完全可以为她决断婚姻大事,譬如王抟,谁敢说他没这个权利?

不过这里有虽然未必多么好使,多少也能挽回一点点道德分。甚至李曜还可以拉下脸去找王抟,让王抟跟他“串供”,这样至少女方这边就已经是得到家长允许的合理婚事了。

第215章 北都风云(八)

闲事休提,却说这一日李曜在五百牙兵护卫之下赶到太原城外,只见这大唐北都的城楼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卒盔明甲亮,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气势凝重之极。

临时充当李曜牙兵旅长的张恪心底一个咯噔,报道:“大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这些士兵打的是铁林军的旗帜,而且连箭囊都是满的,这是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

为其副手的周厉更加担忧,道:“大王,这气氛不对劲得很,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咱们赶紧返回晋州大营?”

李曜微微蹙眉,仔细看了一下,摇头道:“不妨事,派人前去叫门吧。”

张恪还想说什么,李曜摆手止住,道:“你们仔细看,这些士卒虽然紧张,但却毫无杀气,若孤王所料不差,他们这般戒严,并非是针对我们……只怕,倒是城里出了什么变故。”

张、周二人颇为诧异,不过鉴于对大王的一贯信任,二人遂不再劝阻,派了一名传令兵上前叫门。

不多时,太原南城门咯吱着打开,一彪骑兵从中奔出。

张恪与周厉同时面色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长枪,他们身后的牙兵旅也纷纷抓紧武器,气势顿时紧张起来。

李曜却一摆手,说道:“不必惊慌,这是来迎接孤王的。”说罢自己一夹马腹,缓缓纵马而出。那一彪骑兵中打头一人年纪甚轻,此时见李曜单骑而出,老远便大声笑道:“秦王远来辛苦,大人已经备好酒宴,为秦王洗尘了!”他既然称李克用为大人,自然是其亲儿。

因此李曜露出微笑,勒马问道:“来者可是存勖?”

那年轻骑将双手离缰,马上抱拳一礼:“正是小弟,方才听闻南门卫禀告说王兄已至太原,小弟不敢怠慢,特来见过王兄!”

李曜哈哈一笑,道:“一别有年,存勖越发英姿飒爽了,眼看大王后继有人,为兄的也就放心了。”

李存勖这时已经到了李曜跟前,听到这一句,眼神略一波动,马上笑道:“说来还是小弟不是,当年若非王兄搭救,小弟身死久矣,然而至今未曾当面道谢,还请王兄恕罪。”

李曜摆手道:“诶,既是兄弟,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

李存勖也笑起来,道:“这冬天不知怎么回事,比往常冷得不少,这外头风大雪大,不是个说话的地方,王兄还是快随小弟进城,见过大人之后,再把酒言欢!”

李曜点了点头,转身一招手,道:“进城!”

张恪和周厉早等这句话,听到招呼,立刻领着牙兵打马过来。李曜一回头,却见李存勖面色尴尬,似有话说,便问:“怎么?”

李存勖面色有些涨红,尴尬道:“城中……已无驻军之地。”

李曜二话不说,转头便吩咐道:“传令,牙兵旅城外扎营,张恪留守。周厉,你随孤进城。”

张恪迟疑道:“大王……”他看了李存勖一眼,眼珠一转,道:“就算大王府上,也总该带上些牙兵护卫着,全旅扎营城外的话,府上的安全怎么办?”

李曜淡淡地道:“太原城中,自有铁林军护卫孤王安全,你等可以放心。”心中却叹道:“李存勖虽是读过书的,甚至文才颇为不错,可这性子,还是跟他爹一模一样,这话说得如此不自然,我若还听不出什么来,那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那边李存勖听了,连忙道:“自然,自然,铁林军调入城中戍卫,正是为了这几日太原城防万无一失,这一点绝无问题。”

张恪见李曜面色如常,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只好领命去了。牙兵们似乎略有些骚动,不过在李曜回头扫视一眼之后即告平息。

李曜便对李存勖道:“这些牙兵们风餐露宿许久,到了太原却不能进城,难免有些不满,存勖,城外几处军营,若还有空的地方,烦请挪上一挪,以免将士们寒心……”

“有的,有的。”李存勖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一名小校道:“去,把我铁林军外营牙兵旅的宿处腾出来,让秦王牙兵先住着。”那小校自然不敢有何多话,当即领命去了。

李曜点头致谢:“多谢存勖了。”

李存勖苦笑着道:“王兄这话就是见责了,若非铁林军全军入城,城中着实没有空营,怎么也不会累王兄的牙兵在城外喝风,这事儿……唉。”他打起精神,道:“咱们还是先进城,大人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待见了邈吉烈他们三位兄长之后,才稍稍精神了一些,今个王兄一到,必然会更高兴。”

李曜关心道:“大王仍是头疼之症不能缓解么?”

“是啊,还是这该死的头疼。”李存勖叹了一声,一边引李曜进城,一边道:“这病,小弟曾听大人说过,算起来还是当年打黄巢时冒雨追击落下的病根,只是那时大人身强体壮,些许小事也就没放在心里,谁知这后来就……尤其是前次太原被朱温大军团团包围,大王急怒攻心,就此犯了心疾,一旦听到点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就头疼难忍。”

李曜沉默了一下,沉声道:“主忧臣辱,父忧子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争气,若是一切顺利,大王又何至于犯病?”

李存勖听得这话,大为意外,颇有深意地看了李曜一眼,却见他面色沉重,不似作伪,不禁心中疑惑,暗道:“莫非他真无二心,却是我们这些人气量狭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成?”

又想到方才李曜毫不犹豫地令牙兵驻扎城外而不必随他进城,这种想法越发强烈,暗暗道:“若是真个冤枉了他,我李存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定要保他平安。唉,眼看着家业渐渐兴盛,自家人却怀疑起自家人来了,这哪是成事的道理?正阳兄长贵为秦王,势大兵雄,若真是有心叛逆,此番何必前来!他今日情况,与当初李存孝何其相似,只是李存孝终于被逼反,而他却选择了孤身赴宴,以证清白罢了。”想到此处,竟有些忍不住肃然起敬。

李曜进得城中,见李存勖似在走神,突然出声问道:“太原出了何事,竟要铁林军戒严?”

李存勖一时不查,下意识答道:“李存实诬告王兄,被大人拿了。”

“哦?”李曜心中一震,暗道:“原来是他?……怎会是他?”他虽然历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此事的确颇出他意料之外,不禁也有些诧异。

李存勖发觉自己一时嘴快,竟然将这事直接说给了李曜知道,不禁有些尴尬,却未曾想李曜刚才那话问得着实突兀,正是故意为之,此时还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人本事不大,却专会挑拨离间,大王说他只怕是受了贼朱三的好处,这般敌我不分,因此下令将他拿了。只是因他此前正是黑鸦军副都指,是以将黑鸦军调出城外,而命铁林军入城。”

李曜听了,没有回话,只是神情有些低落地默默点了下头。

李存勖看在眼里,心头便有些过意不去,暗想若是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却被自家人在父亲面前诬告,只怕要怒而杀人,当下脾气上来,道:“王兄,你放心,那些人的话不顶事!别说大人自己就第一个不信,就算小弟,也是不信!此番王兄孤身入城,更是问心无愧之明证!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大人面前自诩进尽忠言,实则挑拨离间,欲使大人自毁长城!”

他这一番话说得说得气概雄伟而又合宜得体,李曜也忍不住暗想:“历史上李存勖被称作‘半截英雄’,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就他此时的年纪来看,能有这般口才和气度已经相当不错了,难怪‘当年’能平定李克宁逼宫之乱。如今看来,太原局势与我所料相差不大,有些人在李克用面前乱嚼舌根,李克用心中对我虽然或多或少有些怀疑,但我是他提拔起来最有成就,使他最为得意的一人,若非证据确凿,他其实根本不会动我。只是碍于对他煽风点火的人身份太过特别,因此才会在某些事情上显得过分,某些事情上又显得犹豫……哼,我若非料得准李克用心思,知道只要他在一日,我便不会枉死太原,此番又岂敢放下天下归一的希望冒险前来?”

二人正谈着话,一队人马匆匆迎来,为首一人李曜甚是眼熟,仔细一看,却是李存进。

李存进义儿排行老三,李曜正欲上前问好,他却已经看见李曜,高兴道:“正阳总算来了!大王一直关注你的行程,今个一早就开始备好接风宴,眼看着时辰不早,都要到中午了,你要是再不来啊,大伙儿都要饿肚子了,好得很,既然来了,咱们自家兄弟也不必说那些个客套话,赶紧先去吃了饭再说!走,走,走!”当年李存孝与李存信争宠之时,他和李曜便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因此他跟李曜说话可比李存勖亲近多了。

李曜哈哈一笑,道:“正巧,小弟赶路赶得急,早上还未进食呢,既然大王备了宴,自然要去叨扰,兄长请,存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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